高一（三）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三楼靠东的位置，窗外是一排刚栽不久的香樟树，叶子还不算茂密，阳光可以透过缝隙，一块一块地洒在课桌上。
早读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已经响起一片朗朗书声。
曾浩锡趴在桌子上，耳机里还没完全摘下来，语文书摊开在眼前，却一页都没翻。他昨晚打游戏打到一点多，现在脑子还嗡嗡的，只觉得眼前的字都在跳舞。
“曾浩锡，耳机摘了。”
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来，压低声音提醒。
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慢吞吞把耳机从耳朵里拽出来，随手塞进抽屉。语文老师还没到，教室里闹哄哄的，有小声说话的，有翻书翻得哗啦响的，还有人趁乱偷吃早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李敏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
“安静一下。”她敲了敲讲台，“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从市一中转来的，大家欢迎。”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窃窃私语像水一样蔓延开来。
“市一中？那不是重点中学吗？怎么转到我们这儿来了？”
“可能是家里原因吧。”
“长得怎么样啊？”
在一片好奇的目光中，一个瘦高的男生跟在李敏身后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整齐地挽到小臂，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五官算不上惊艳，却很耐看，尤其是眼睛，清亮又安静，像藏着一汪水。
“大家好，我叫齐叶拓。”
他站在讲台上，微微鞠了一躬，声音不高，却很清楚，带着一点少年特有的清澈。
“从今天起，我会和大家一起在三班学习，请多多指教。”
“哇，声音好好听。”
“好乖的感觉。”
“他刚才说名字是齐什么？齐叶拓？”
李敏拍了拍讲台，“好了，安静。齐叶拓，你先坐到——”她扫视了一圈教室，视线落在靠窗倒数第二排，“曾浩锡旁边的空位吧。”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到了教室后方。
曾浩锡愣了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他的同桌转学走了快一周，那张桌子一直空着，他一个人占着两个座位，书堆得乱七八糟，还把书包塞在旁边椅子底下，现在突然有人要坐过来，他一时竟有点不习惯。
齐叶拓抱着书走过来，步子不快不慢。
“你好，我叫齐叶拓。”
他在曾浩锡旁边停下，侧过身，冲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张扬，却很干净，像是秋天刚洗过的天空。
曾浩锡盯着那笑容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把椅子里的书包拎出来，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嗯，曾浩锡。”
他不太会和新同学寒暄，语气有点生硬。
齐叶拓没在意，把书放在桌上，开始有条地整理。他的动作很利落，每一本书都按大小整齐排好，笔记本放在最前面，连笔都按颜色顺序插在笔筒里。
和他相比，曾浩锡这边简直像经历过一场大战——书东倒西歪，卷子皱巴巴地压在最下面，还有半包吃了一半的饼干被压在数学练习册底下。
曾浩锡有点尴尬，伸手把饼干抽出来，塞进抽屉。
“你从市一中转来的？”他忍不住问。
“嗯。”齐叶拓把最后一本书放好，才转过头，“家里工作调动，所以搬过来了。”
“哦。”曾浩锡点点头，“那你成绩应该很好吧？”
齐叶拓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还行吧，中上。”
“谦虚。”曾浩锡笑了一下，“市一中中上，放到我们学校就是年级前十。”
他笑得有点痞，眼角微微上挑，看起来有点坏，却不让人讨厌。
齐叶拓也笑了笑，没反驳。
早读继续，教室里又响起一片朗读声。
曾浩锡撑着下巴，偷偷侧过一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齐叶拓正认真地看书，嘴巴跟着课文的节奏轻轻动着，侧脸线条很干净，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突然觉得，这个周一，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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