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还没褪去,现实的棱角就猝不及防撞了过来。
纵浩冉去成都报道的前一天,宁诺妤送他去车站。阿坝的风带着凉意,吹乱了宁诺妤的头发,她伸手挽住,指尖却在发抖。纵浩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哭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成都到阿坝的高铁也就几个小时。”
宁诺妤抬头看他,眼里盛着泪,却强扯出笑容:“嗯,我周末就去找你,带你吃最正宗的火锅。”
可真正的距离,从来不是空间能衡量的。
纵浩冉进入大学后,被新鲜的一切裹挟——繁忙的专业课、社团活动、各种竞赛,他开始变得忙碌,比高三时更甚。宁诺妤也进入了师范院校的学习节奏,每天泡在图书馆练普通话、写教案,还要适应新的环境和人际关系。
他们依旧每天发消息,却渐渐从无话不谈变成了例行公事的“早安”“晚安”。纵浩冉分享的社团趣事,宁诺妤听不懂;宁诺妤抱怨的师范生技能考核压力,纵浩冉也无法共情。他忙着和同学组队做项目,常常忘了回复她的消息;她等着他的电话,却等到深夜只收到一句“太累了,先睡了”。
第一次真正的裂痕,发生在宁诺妤的生日。她提前一周就和纵浩冉说,想让他来阿坝陪她过生日,纵浩冉满口答应,说要给她准备惊喜。可生日那天,宁诺妤从早上等到晚上,只等到他一条道歉的消息:“抱歉诺诺,项目答辩临时改期,我走不开,下次补给你。”
那天阿坝下着雨,宁诺妤一个人坐在蛋糕店门口,看着手里的双人份蛋糕,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她想起去年的儿童节,他隔着屏幕给她发奶糖的照片;想起暑假在合肥,他笨拙地给她剥小龙虾;想起冬至的雪夜,他带着哭腔的道歉……那些细碎的甜蜜,此刻都变成了扎心的刺。
她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只是把那块写着“诺诺生日快乐”的蛋糕,喂给了路边的流浪猫。
纵浩冉答辩结束后,连夜买了去阿坝的车票,手里攥着给宁诺妤的生日礼物——一条刻着他们名字缩写的项链。可当他站在宁诺妤的学校门口,看到她和同班男生一起撑着伞走出来,男生手里拿着给她的奶茶,两人笑着说着话时,纵浩冉的脚步顿住了。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宁诺妤看到他时,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和男生说了声再见,走到纵浩冉面前,看着他手里的项链,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给你补过生日。”纵浩冉的声音有些沙哑,把项链递给她,“对不起,我……”
“不用了。”宁诺妤打断他,往后退了一步,“纵浩冉,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
纵浩冉的心猛地一沉,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不是的,诺诺,只是最近太忙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忙完这段时间,还有下一段。”宁诺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忙着你的大学,我守着我的学业,我们好像活在了两个世界里。以前隔着一千多公里,我们能互相取暖;现在离得近了,却连话都说不到一起了。”
那天他们在阿坝的街头走了很久,从黄昏走到深夜,却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纵浩冉反复解释,说他只是太想在大学里做出点成绩,说他从来没有忘记她;宁诺妤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纵浩冉,我累了。我不想再对着手机等你的消息,不想再猜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不想再把所有的期待都变成失望。”
“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纵浩冉的心里。他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哀求:“诺诺,别闹,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我没有闹。”宁诺妤用力挣开他的手,眼泪汹涌而出,“纵浩冉,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有当初的感觉吗?我们都长大了,要走的路不一样了,与其互相消耗,不如放过彼此。”
纵浩冉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她扑进他怀里说“我们终于不用异地了”,想起她织的平安符,想起装奶糖的铁盒子,想起雪山下的拥抱……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美好,此刻都碎成了泡影。
他站在原地,看着宁诺妤转身离开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阿坝的风吹在他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手里的项链硌着掌心,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