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影，掠过明德一中的红砖墙。高二（3）班的窗沿外，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夏末的尾巴拽回来，孟小小攥着数学卷子的手指却泛着白，卷面上鲜红的“58”分，刺得她眼睛发酸。

“孟小小，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数学老师放下教案，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这成绩，再这样下去，拖班级后腿不说，期末联考都悬。”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哄笑，孟小小把头埋得更低，白皙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是班里公认的“软糖校花”，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眼睛像浸了水的黑葡萄，说话声音轻轻软软的，连走路都怕踩疼了蚂蚁。可偏偏，数学是她的死穴，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边缘垂死挣扎。

下课铃一响，孟小小抱着卷子，慢吞吞地往办公室挪。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嘶——”她轻呼一声，卷子散落一地，一张印着“58”的答题卡轻飘飘地滑到了对方的白色板鞋旁。

孟小小慌慌张张地蹲下去捡，头顶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带着点痞气的笑意：“哟，这不是咱们班的小软糖吗？又被老巫婆训了？”

她抬头，撞进一双桃花眼。

陈衍倚着墙，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黑色的印花T恤。他头发微卷，额前的碎发遮不住那双勾人的眼睛，鼻梁高挺，唇角总是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是桀骜不驯的模样，却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明德一中没人不认识陈衍。他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逃课打架是家常便饭，篮球打得贼好，身边从不缺递水送情书的女生。老师们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是校长亲戚家的孩子，而且偏偏脑子好使，每次考试随便写写，就能稳坐年级前十。

孟小小脸颊更烫了，手忙脚乱地把卷子拢到怀里，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衍弯腰，捡起那张印着“58”的答题卡，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上面的分数，挑眉：“数学又考砸了？”

孟小小抿着唇，点了点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啧。”陈衍把答题卡递给她，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惹得孟小小浑身一颤。他低笑一声，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要不要哥帮你补补课？”

孟小小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啊？”

“啊什么啊。”陈衍直起身，双手插兜，恢复了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我陈衍出马，保准你数学及格，甚至……考个八十分？”

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眼神里满是惊讶。谁不知道陈衍最烦麻烦事，别说给人补课了，就连女生递的情书，他都是看都不看就扔垃圾桶。

孟小小咬着唇，犹豫了。她不是没找过补课老师，可那些公式定理到了她脑子里，就跟一团乱麻似的。可陈衍……他看着就不像会认真教人学习的样子。

“放心，不收你钱。”陈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得狡黠，“就当……我闲得慌，找点乐子。”

这时，数学老师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孟小小！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孟小小吓得一哆嗦，连忙应道：“来了！”

她抱着卷子，慌慌张张地往办公室跑，跑出去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陈衍还倚在墙上，冲她挥了挥手，桃花眼里的笑意晃得人眼花。

办公室里，数学老师对着孟小小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教导，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赶紧找个靠谱的人补课，不然迟早栽在数学上。

孟小小低着头，心里却乱糟糟的。陈衍的提议，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放学的时候，孟小小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陈衍靠在他的摩托车旁，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冲她扬了扬下巴：“小软糖，考虑得怎么样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那股痞气，都柔和了几分。

孟小小攥着书包带，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道：“……好。”

陈衍眼睛一亮，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下来，塞进她手里：“成交。从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天台见。”

“天台？”孟小小愣住了，“那里不是不让人去吗？”

“我去的地方，什么时候有人管过？”陈衍挑眉，跨上摩托车，冲她摆了摆手，“明天记得带数学书，还有……把你那些错得离谱的卷子都带上。”

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孟小小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她轻轻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了心底。

第二天放学，孟小小抱着一摞数学卷子，忐忑地来到了天台。

天台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就看到陈衍坐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竞赛题，看得津津有味。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认真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孟小小愣了愣。她以为陈衍补课，就是随便糊弄糊弄，没想到他还会看竞赛题。

陈衍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招了招手：“过来。”

孟小小抱着卷子走过去，把卷子放在地上，小声道：“我都带过来了。”

陈衍放下竞赛题，拿起她的卷子翻了翻，越翻越皱眉：“孟小小，你这……是把数学当成天书来学了？这么简单的二次函数，你都能算错？”

孟小小羞愧地低下头：“我……我听不懂老师讲的。”

“没事，哥教你。”陈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孟小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旁边。栏杆有点高，她的脚够不着地，晃悠了两下，陈衍伸手扶了她的腰一把，温热的触感传来，孟小小瞬间僵住了。

“坐稳了。”陈衍收回手，语气自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讲。”

他拿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声音低沉悦耳。平日里的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讲题的时候条理清晰，通俗易懂。那些孟小小怎么都听不懂的公式定理，被他用简单直白的语言拆解开来，竟然变得没那么难懂了。

孟小小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小声问一句。陈衍也不烦，耐心地给她讲解，甚至还会举一些奇奇怪怪的例子，逗得孟小小忍不住笑出声。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天台的两个人影拉得很长很长。晚风卷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起孟小小的长发，也吹起陈衍额前的碎发。

有那么一瞬间，孟小小觉得，这样的时光，好像也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放学的天台补课，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陈衍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的混世魔王，逃课打架，惹得老师头疼。但只要到了天台，他就会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给孟小小题讲。

孟小小的数学成绩，也在一点点进步。从第一次的58分，到后来的65分，再到72分……数学老师看着她的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班里的同学也渐渐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有人看到陈衍在小卖部给孟小小买草莓味的棒棒糖；有人看到孟小小在篮球场边，给打完球的陈衍递水；还有人看到，两人一起走在梧桐巷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像野草一样疯长。

“孟小小怎么会和陈衍走那么近啊？一个乖乖女，一个混世魔王，太不搭了吧。”

“听说陈衍在给孟小小补数学呢！真的假的？陈衍居然会干这种事？”

“我看他们俩有点暧昧啊……你们没看到陈衍看孟小小的眼神吗？那叫一个温柔。”

这些话传到孟小小耳朵里，她的脸颊总会发烫，心里却偷偷地甜。

她发现，陈衍其实根本不是别人口中的“混世魔王”。他会在看到流浪猫的时候，蹲下来喂它吃火腿肠；会在同学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帮忙；他只是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而已。

而陈衍也发现，孟小小这个“软糖校花”，其实一点都不娇气。她很努力，很认真，遇到难题不会轻易放弃，偶尔还会露出一点小倔强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这天放学，天台的补课结束后，孟小小抱着卷子，看着陈衍，小声道：“陈衍，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陈衍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考到八十分，再谢我也不迟。”

孟小小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会考到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脸颊红扑扑的，像一颗熟透了的草莓软糖。陈衍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忽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小软糖，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爱。”

孟小小的脸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连耳根都红透了。

陈衍看着她这副模样，低笑出声。他收回手，转身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晚霞，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那天，孟小小拿着数学卷子，手都在抖。

卷面上，鲜红的“85”分，晃得她眼睛发亮。

她几乎是跑着冲到了篮球场。陈衍正在打球，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抬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入篮筐。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

陈衍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孟小小抱着卷子，气喘吁吁地站在球场边，眼睛亮晶晶的。他嘴角一扬，跟队友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跑这么急。”陈衍接过她递过来的卷子，看到上面的分数，眼睛瞬间亮了，“85分！小软糖，你可以啊！”

孟小小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盛开的向日葵：“都是你教得好！”

陈衍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小软糖，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孟小小僵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和阳光的味道。她的心脏跳得飞快，脸颊烫得厉害，却舍不得推开他。

周围的队友都看呆了，吹着口哨起哄：“哟！陈衍！藏得够深啊！”

陈衍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松开孟小小，反而抱得更紧了。

夕阳西下，篮球场上的光影斑驳。少年抱着少女，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也吹起了心底最柔软的情愫。

孟小小悄悄抬起头，看着陈衍的下巴，小声道：“陈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补课啊？”孟小小咬着唇，“你那么忙，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陈衍低头，看着她那双浸了水的黑葡萄眼，笑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认真得不像话：“因为……我想把我的软糖，变得更甜啊。”

孟小小愣住了。

陈衍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孟小小，”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晚风拂过心弦，“我喜欢你。”

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夏末，最温柔的心动。

孟小小伸手，环住了陈衍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甜甜的笑意：“陈衍，我也喜欢你。”

烈阳遇上软糖，注定是一场，甜到骨子里的邂逅。

（1）烈阳遇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