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面不休。
陆无咎的剑仍指向前方,剑尖轻颤,却如山岳般不可撼动。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门,一道隔绝真相与虚妄的门。
萧无烬缓缓抬起青冥残剑,剑身嗡鸣,似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他不再问,不再疑,只道:“若你真是我父亲的弟子,便该知道——青冥之人,从不退后。”
话音落,剑出。
“断雪式·破渊!”
剑光如裂云之电,直斩陆无咎中宫。这一剑,不为杀,不为胜,只为——破障。
陆无咎瞳孔一缩,剑式未变,却在刹那间连转七式,皆是青冥古谱中的守御剑法,名为“守心七律”。剑影交织,如冰盾凝结,竟将萧无烬的剑势尽数封住。
“你学得很快。”陆无咎低语,“但你忘了——断雪式,本就是为斩断执念而生。你心中有恨,剑便有滞。”
萧无烬不语,剑势却未停。他猛然催动体内天罚录,怨念如潮水翻涌,剑光瞬间染上血色,威力暴涨三倍!
“轰——!”
冰盾碎裂,陆无咎被震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低头看剑,剑脊上那行小篆竟开始微微发烫,仿佛在哀鸣。
“你以怨念催动天罚录……”他声音沉重,“你正在成为它想要的样子。”
萧无烬步步逼近,剑尖直指其喉:“若天机要我疯,我便疯给它看。若天机要我死,我便死在它面前。但今日,我必上昆仑之巅!”
风雪骤然狂舞,天地似为之变色。
就在此时,沈清璃忽然出剑。
她的剑不是攻向陆无咎,而是横于萧无烬与陆无咎之间,剑光如月,清冷而坚定。
“够了。”她道,“你们都是青冥的影,何必自相残杀?”
她望向陆无咎:“你说天机剑谱是活物,会吞噬宿主。可若它真如此可怕,为何不早毁?为何要等到现在?”
陆无咎冷笑:“因为毁不掉。三百年前,第一代判官便试过自爆心脉,可剑谱仍借其怨念重生。唯有——宿主自愿赴死,以纯净之念封印,方有一线可能。”
他看向萧无烬:“你若真想破局,就不该执剑前行,而该——放下剑。”
萧无烬却笑了,笑得凄怆而决绝。
“放下剑?我父母死时,没人让我放下剑。青冥三千亡魂被埋于雪下时,没人让我放下剑。莫问天死前,也没让我放下剑。”
他缓缓抬剑,剑尖指向天际:“我这一生,只学会了一件事——以剑问天。”
“剑破风雪,问天机!”
剑光冲天而起,如一道血色长虹,撕裂云层,直指昆仑墟深处。那光芒之盛,竟令风雪避退,天地为之开道。
陆无咎望着那道剑光,久久不语,终是长叹:“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他收剑入鞘,单膝跪地,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拦你。但记住——当你站在天机台前,若听见心中有声,劝你执剑,劝你杀戮,劝你成神……那不是你,那是——剑在说话。”
萧无烬未停步,只留下一句:“若那剑是我,那便——让我成剑。”
他踏雪而去,身影渐没于风雪深处。
沈清璃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他不会回头了。”
陆无咎缓缓起身,望着天际那道渐散的血光,低语:“不,他必须回头。因为真正的天机台,不在昆仑之巅……”
“而在人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