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涯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又加班出幻觉了？
眼前的破草席、漏风墙、霉味空气，真实得不像幻觉。她掐了自己一把，疼。
“完了，穿越了。”
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光屏，没有任务。只有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清风观记名弟子，炼气零层，昨天因为偷吃厨房半个馒头被罚禁闭三天。
她爬起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很破，但晨光很好。一个穿灰色道袍的壮汉正在劈柴，看见她，翻了个白眼：“哟，偷饭贼出来了？”
是王大牛，炼气二层的杂役弟子。
林涯没理他，走到水井边打水洗脸。水很凉，让她彻底清醒。
没有系统。
没有金手指。
没有主角光环。
她，林涯，前社畜，现修仙界底层蝼蚁，得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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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她被派去后山砍柴。
斧头很重，柴很硬。砍了十根，手上磨出三个水泡。负责监督的弟子冷笑：“就这？还不如养头猪。”
林涯没吭声，继续砍。
晚上回到住处，草席冰冷，肚子咕咕叫。厨房不给她饭——惩罚还没结束。
她躺在草席上，看着屋顶的破洞，数星星。
没有系统，就没有吧。
反正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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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禁闭结束。
柳如月把她叫到跟前，丢过来一把生锈的柴刀：“从今天起，你去厨房帮工。洗菜、烧火、打扫。做不好，滚蛋。”
林涯接过刀：“是。”
厨房是清风观最苦的地方。阿竹瘦得像竹竿，负责淘米；两个少年负责切菜烧火；她负责刷锅洗碗。
锅很油，碗很多，水很冷。
但林涯洗得很认真。上辈子她能在公司洗手间隔间里边哭边补妆，现在洗几个碗算什么？
洗到第十天，锅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阿竹偷偷跟柳如月汇报：“林师姐洗的碗，比新的还亮。”
柳如月来检查，摸了摸锅底，又看了看林涯的手——布满细小的裂口。
“明天开始，你跟我学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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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月教得很凶。
“错了！灵力注入要均匀！”
“笨！温度太高了！”
“重来！”
林涯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进步神速。一个月后，她能独立炼制最简单的“清尘符”——虽然成功率只有三成。
柳如月脸色好看了点：“还行，不算太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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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清风观迎来生存危机。
皓月宗来收供奉，二十块灵石，观里掏空库房也只有七块。
柳如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凑钱。有多少出多少。”
弟子们面面相觑。杂役弟子月俸两块，外门弟子五块，自己都不够用。
林涯掏出一个破布包，里面是十三块灵石——她这三个月卖清尘符攒的。
“哪来的？”柳如月盯着她。
“卖的。”
“卖给谁？”
“山下的凡人。”林涯说，“清尘符能除尘防虫，他们需要。”
柳如月沉默良久，接过灵石：“算你借给观里的，年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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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危机暂时解决，但清风观依旧穷得叮当响。
林涯开始研究“市场需求”。
她发现，修仙界底层修士和凡人之间，有巨大的“服务空白”。修士不屑于干的活——比如清洁、维修、跑腿——凡人需要，但找不到人做。
于是，她找到了王大牛。
“王师兄，想不想赚外快？”
王大牛狐疑：“怎么赚？”
“你认识人多，去接点散活：谁家屋顶漏了，谁家锄头断了，谁家需要送信……接下来，咱们一起干，五五分账。”
“能行？”
“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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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客户是山下李寡妇，儿子在城里做工，屋顶漏雨三年没人修。
林涯带着王大牛去，用最简单的“凝土术”混合草灰，补好漏洞，收费一块灵石。
李寡妇很满意：“仙师手艺真好！”
消息传开，陆续有人找上门。
修农具、通水渠、驱田鼠……什么都接。收费低廉，态度认真，口碑慢慢起来。
半年后，“清风便民服务队”有了五个固定成员：林涯、王大牛、阿竹，还有两个手巧的外门弟子。
业务范围扩大到青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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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月冷眼旁观了半年，终于在某天晚上把林涯叫到静室。
“你打算一直干这个？”
“嗯。”林涯点头，“能赚钱，能帮人，还能修炼——我上个月突破炼气二层了。”
柳如月盯着她：“你是修士，不是工匠。”
“修士也要吃饭。”林涯平静道，“而且师姐，您不觉得……修仙界太高高在上了吗？”
“什么意思？”
“修士眼里只有法宝、丹药、功法，凡人就像蝼蚁。”林涯说，“可如果没有凡人种灵米、织法衣、挖矿石，修士靠什么活？”
柳如月怔住。
“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林涯笑了笑，“不一定对，但……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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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清风便民服务队升级为“清风合作社”。
业务扩展到：灵田代管（帮没时间的修士种地）、法器简单养护（清洁、上油）、低阶丹药代购（从丹霞宗批发，零售赚差价）。
合作社有章程，有分红，有考核。成员从五人扩大到二十人，大部分是清风观弟子。
观里的收入，三分之一来自合作社分红。
柳如月还是管账，但账本上的数字，终于不再是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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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林涯炼气四层。
合作社在青石集有了固定铺面，取名“清风互助社”。除了原有业务，新增“修士就业咨询”——帮底层修士找活干，抽成10%。
王大牛成了业务主管，嘴皮子练得能说死妖兽。
阿竹负责技术培训，教新成员基础法术和手工。
柳如月……她依旧骂人，但骂得没那么凶了。
有次喝醉，她红着眼睛说：“林涯，师尊要是看到现在的清风观……应该会高兴吧。”
林涯给她倒了杯茶：“师姐，少喝点。”
“我没醉。”柳如月抓住她的手，“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修仙就是要斩妖除魔，要名扬天下。可现在……我觉得修屋顶也挺好。”
“……”
“真的。”她笑了，眼泪掉下来，“至少，屋顶修好了，下雨时屋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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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皓月宗再次来收供奉。
带队的是赵乾，金丹剑修。他看到焕然一新的清风观，愣了愣。
柳如月递上灵石袋：“二十块，请清点。”
赵乾接过，神识一扫，点头：“不错。”
他看向林涯：“你就是那个开‘互助社’的？”
“是。”
“想法很特别。”赵乾难得笑了笑，“皓月宗最近在整顿辖地民生，有兴趣合作吗？”
林涯怔住：“合作？”
“嗯。”赵乾说，“比如……在辖地各村镇设‘便民点’，你们出人，皓月宗出资源，共同管理。”
柳如月看向林涯。
林涯想了想：“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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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谈成了。
清风互助社负责培训、管理，皓月宗提供场地、资金、安全保障。收益五五分成。
消息传开，附近的小门派纷纷效仿。青石集出现了“青云便民坊”“灵药代购点”……底层修士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变好。
林涯更忙了。
每天要处理合作社的事，要修炼，还要去各村镇巡查。累，但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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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林涯炼气六层。
清风观从一个破落小门派，变成了皓月宗辖地有名的“民生示范点”。观里弟子过百，库房灵石过万。
柳如月突破金丹，成了清风观新观主。
即位那天，她问林涯：“你要不要当副观主？”
林涯摇头：“我管合作社就行。”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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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林涯炼气七层。
合作社已经覆盖皓月宗全境，成员过千，年利润数十万灵石。她提出了“修士养老保险计划”——成员每月缴纳一定灵石，老了或伤残后，合作社负责供养。
王大牛觉得她疯了：“这得赔多少钱？”
“不会赔。”林涯说，“年轻人缴费，养老人。只要人口结构稳定，就能持续。”
计划试行一年，效果良好。底层修士终于有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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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年，魔道入侵。
皓月宗前线吃紧，后勤压力巨大。赵乾找到林涯：“合作社……能帮忙吗？”
“能。”林涯说，“我们有成熟的物资调配网络，有上千名经过培训的成员。”
她成立了“战时后勤部”，负责伤员转运、物资输送、情报传递。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没有力挽狂澜的英雄。
只有成千上万的普通修士，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把物资送到前线，把伤员运回后方。
战后统计，合作社成员伤亡率不足5%，但运输效率比传统方式高三倍。
赵乾握着林涯的手，郑重道谢：“你们……救了很多人。”
林涯摇头：“是大家救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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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年，林涯筑基。
没有系统，没有奇遇，全靠一点点积累，水到渠成。
筑基那天，柳如月送了她一柄剑——是她当年卖掉的那把“清风”，柳如月偷偷赎回来了，一直留着。
“现在，你配得上它了。”
林涯接过剑，笑了：“谢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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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年，林涯筑基中期。
合作社改制为“清风民生集团”，业务扩展到教育、医疗、养老。她设立了“清风奖学金”，资助贫困修士子弟；开了“平价医馆”，请退休丹师坐诊；建了“养老院”，收容无依无靠的老修士。
有人骂她“不务正业”，有人笑她“自甘堕落”。
但她不在乎。
上辈子当社畜时，她最大的梦想是：让普通人都能体面地活着。
这辈子，她在修仙界，继续这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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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年，林涯筑基后期。
柳如月把观主之位传给了阿竹——他已经是金丹修士了。
“我老了，该歇歇了。”她说，“以后，你跟林涯一起，把观里……把咱们做的事，继续做下去。”
阿竹红着眼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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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年，林涯金丹。
结丹时，天降异象：不是雷劫，是七彩祥云。云中隐约有无数凡人虚影，向她躬身行礼。
修真界震动。
“功德金丹！”有老修士惊呼，“此女……竟以民生入道！”
林涯不知道什么功德金丹。
她只是觉得，结丹后，看世界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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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年，林涯元婴。
元婴大典那天，皓月宗、剑宗、天机阁都派人来贺。
赵乾已经是皓月宗掌门，他敬酒时说：“林道友，你走的路……我们都没走过。”
凌绝也来了，他是剑宗宗主，依旧沉默寡言，只说了句：“恭喜。”
柳如月坐在主位，白发苍苍，但眼神明亮：“林涯，我以你为荣。”
林涯举杯，看向台下。
台下有合作社的第一批成员：王大牛老了，但嗓门依旧大；阿竹已经是元婴中期，稳重儒雅；还有成千上万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他们都很平凡。
但他们一起，改变了这个世界一点点。
“这一杯，”林涯说，“敬每一个认真活着的人。”
众人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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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很多很多年。
清风观成了修仙界“民生第一宗”，门下弟子不求飞升，只求“让世间少些苦难”。
林涯的雕像立在观前广场，底座刻着一行字：
“修屋顶的人，也能修补世界。”
她偶尔会去雕像前坐坐，晒晒太阳，想想从前。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波澜壮阔的冒险。
只有日复一日的劳作，一点一滴的改变。
但，
这样的人生，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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