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秘境回到清风观，林涯以为能喘口气。
结果第一天，铺子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林大师！我这飞剑生锈了！”
“林掌柜！丹炉又炸了！”
“林仙子……”
柳如月忙得焦头烂额，王大牛的嗓子都喊哑了，阿竹埋头修法器连水都顾不上喝。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柳如月看到她，差点哭出来，“这三个月，预约都排到明年了！”
林涯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现在是“修复上古秘境封印的英雄”——虽然官方说法是“协助天机阁和剑宗解决秘境异动”，但消息灵通的修士们早就扒出了真相。
于是，“林涯”两个字，成了金字招牌。
连带着清风保洁坊的生意，爆炸式增长。
“师姐，咱们得扩招了。”王大牛数着账本，手都在抖，“这三个月，净赚一千二百块灵石！但人手不够，好多单子接不了。”
“招。”林涯拍板，“柳师姐，你负责考核；阿竹，你带新人；王大牛，你继续跑业务。”
她又看向后院——金羽鹤正带着金凤和凤雀在院子里扑腾。三个小家伙现在形影不离，金羽鹤是大哥，金凤是二姐，凤雀是小弟。
“鹤儿，你也帮忙。”林涯说，“有闹事的，扔出去。”
金羽鹤挺胸：“交给我！”
凤雀“啾啾”叫，表示它也能帮忙——虽然可能越帮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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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招进行得还算顺利。
柳如月挑了五个手稳心细的弟子，阿竹带他们学基础修复。王大牛又拉来两个嘴皮子利索的，专门跑业务。
清风保洁坊从原来的三间铺面，扩大到整条街——林涯把隔壁两家倒闭的铺子也盘了下来，打通成一间大店。
一楼接待、展示，二楼工作间，三楼是林涯和灵禽的住处。
店面装修那天，云澜真人派人送来一块牌匾——“清风天工坊”。
“天工”二字，是天机阁最高级别的认可。
牌匾挂上的那天，半个青石集的人都来围观。
林涯站在店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有点恍惚。
三年前，她还是个连引气入体都不会的记名弟子。
现在，她是炼气六层的炼器大师，手下有十几号人，怀里揣着天机令和剑符，眉心……哦，印记没了，但神魂的伤还没好全。
“师姐，想什么呢？”柳如月走过来。
“没什么。”林涯笑笑，“就是觉得……日子终于正常了。”
“正常？”柳如月翻了个白眼，“你管这叫正常？”
她指着对面街角——那里蹲着两个黑衣修士，已经盯梢三天了。
“天煞门的余孽。”柳如月低声道，“赵乾师兄说，影煞虽然被封印了，但天煞门还有残党，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林涯皱眉：“皓月宗不管？”
“管，但抓不完。”柳如月叹气，“师姐，你现在是靶子。”
确实。
秘境之行后，她的名字已经在各大势力的名单上了。天机阁的朋友，剑宗的盟友，天煞门的敌人……还有无数想求她修复法器的散修。
树大招风。
“加强警戒。”林涯说，“晚上轮流守夜，鹤儿和金凤也轮班。”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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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麻烦就这些了。
结果第三天，更大的麻烦来了。
午时刚过，一个穿着华丽红衣的少女，带着四个侍女，大摇大摆地走进铺子。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面容姣好，但眉眼间满是骄纵。她腰间佩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长剑，剑鞘上刻着剑宗的标志。
“谁是林涯？”少女声音清脆，但语气倨傲。
王大牛赶紧上前：“这位仙子，找我们掌柜有何贵干？”
“让她出来。”少女抬着下巴，“我凌霜，剑宗宗主之女，有事问她。”
剑宗宗主之女？！
王大牛脸色一变，连忙去后院叫林涯。
林涯正在修复一尊破损的古琴，听到“凌霜”两个字，手一顿。
她记得凌绝提过这个妹妹——骄纵任性，但剑道天赋极高，十六岁就筑基了。
“让她去会客厅。”林涯放下工具，“我马上来。”
会客厅里，凌霜已经自己坐了上座，侍女站在身后，像审犯人一样。
林涯走进来，凌霜上下打量她，眼神挑剔：“你就是林涯？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凌仙子有何指教？”林涯平静道。
“我哥呢？”凌霜直截了当，“他从秘境回来，就闭关了，谁都不见。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涯一愣：“凌师兄闭关，与我何干？”
“怎么无关？”凌霜站起来，“我哥以前从没这么反常！肯定是你们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盯着林涯：“你是不是……勾引我哥了？”
林涯：“……？”
这都哪跟哪？
“凌仙子误会了。”她耐着性子解释，“秘境之行凶险万分，凌师兄可能有所感悟，闭关突破是正常之事。”
“我不信！”凌霜哼道，“除非你让我见我哥一面，确认他没事。”
“这我做不到。”林涯摇头，“凌师兄在剑宗闭关，外人岂能打扰？”
“那你就跟我回剑宗！”凌霜蛮横道，“当面向我哥问清楚！”
说着，她伸手就要抓林涯手腕。
但手还没碰到，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
金羽鹤化为人形——是个金发金眸的清秀少年，挡在林涯身前，冷冷道：“请自重。”
凌霜一愣：“化形灵禽？有点意思。”
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眼睛一亮：“你这鹤，卖吗？我出五百灵石！”
金羽鹤脸一黑：“不卖。”
“一千！”
“不卖！”
“五千！”凌霜财大气粗，“或者，你用这鹤换见我哥一面！”
林涯头疼。
这大小姐，根本讲不通道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霜儿，胡闹！”
凌绝大步走进来，脸色难看：“谁让你来打扰林师妹的？”
凌霜一见到哥哥，气势立刻矮了半截，但嘴上不服：“哥！你闭关这么久，我担心嘛！”
“我没事。”凌绝看向林涯，眼神略带歉意，“舍妹任性，给林师妹添麻烦了。”
“无妨。”林涯摆手，“凌师兄出关了？”
“嗯，昨日刚出。”凌绝点头，“修为略有精进，这还要多谢秘境之行的磨砺。”
他顿了顿：“这次来，一是为霜儿赔罪，二是……有件事想请林师妹帮忙。”
“何事？”
凌绝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请柬：“三个月后，剑宗举办‘万剑大会’，邀请各派年轻俊杰论剑切磋。我想请林师妹……作为剑宗特邀嘉宾出席。”
林涯接过请柬，烫金封面，剑意凛然。
“我并非剑修，去万剑大会……”
“林师妹虽不修剑，但修复量天剑，于剑道有恩。”凌绝认真道，“况且，大会期间有‘鉴宝’环节，需要林师妹这样的炼器大师坐镇。”
凌霜在旁边插嘴：“就是！你去的话，我也能天天找你玩！”
林涯扶额。
这兄妹俩，一个正经一个跳脱，真是……
“我会考虑的。”她没把话说死。
凌绝也不强求，留下请柬，拎着还在嚷嚷的凌霜走了。
送走这对兄妹，林涯松了口气。
但麻烦还没完。
当天傍晚，又来了一拨人。
是天机阁的执事，送来一封信。
云澜真人的亲笔信。
信上说：天机阁近期在整理上古遗物，发现了一批“疑难杂症”的法器，想请林涯帮忙鉴定修复。报酬丰厚，而且……其中可能有关乎“虚无”封印的线索。
虚无封印？
林涯心头一凛。
封印才完成一个月，就有线索了？
她回信答应，约定十日后前往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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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林涯忙得脚不沾地。
铺子的生意要管，新人的培训要盯，天机阁的委托要准备，还得应付时不时冒出来的“访客”——
有天煞门的探子，被金羽鹤扔出去了。
有想拜师学艺的散修，被柳如月婉拒了。
还有……慕名来“相亲”的。
是的，相亲。
不知谁传的谣言，说林涯年轻有为，相貌清秀，尚未婚配。于是附近几个小家族的子弟，开始轮流上门“拜访”。
“林大师，这是犬子，今年二十，炼气五层，一表人才……”
“林掌柜，我侄儿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前途无量……”
林涯哭笑不得，一律让王大牛挡驾：“掌柜忙，不见客。”
但挡得住外人，挡不住自己人。
玄机子某次来访，喝了三杯茶后，突然问：“丫头，有考虑过道侣的事吗？”
林涯一口茶喷出来：“前辈，您怎么也……”
“随便问问。”玄机子笑呵呵，“不过说真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了。”
“我才二十！”林涯抗议。
“二十不小了。”玄机子捋着胡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
林涯：“……”
她决定转移话题：“前辈，天机阁那批法器，您有什么建议吗？”
“小心些。”玄机子正色道，“云澜那老小子，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那批法器里，恐怕真有蹊跷。”
林涯点头。
她也有预感。
封印虚无后，事情……反而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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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林涯出发前往天机阁。
这次她只带了金羽鹤——金凤和凤雀留在铺子，协助柳如月。
天机阁的飞舟来接，执事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抵达天机城后，林涯被直接带到了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
云澜真人已经在等，面前摆着十个玉盒。
“林大师，这些都是从上古遗迹出土的，状态诡异。”他打开第一个玉盒，“比如这个……”
盒中是一尊巴掌大的青铜鼎，鼎身完好，但鼎内……是空的。
不，不是空。
是“虚无”。
林涯能感觉到，鼎内残留着一丝和封印里一模一样的虚无气息。
“这是‘炼虚鼎’，上古修士用来提炼虚无之力的法器。”云澜真人沉声道，“但不知为何，鼎内的虚无之力消失了，只留下这个‘空壳’。”
他依次打开其他玉盒。
有断成两截却依然散发剑意的古剑，有表面完好但内部灵纹全毁的玉佩，还有……一面让她心跳加速的镜子。
窥天镜的同款，但镜面是漆黑的。
“这面‘噬光镜’，能吞噬一切光芒，甚至……灵气。”云澜真人看向林涯，“林大师，你怎么看？”
林涯拿起噬光镜。
怀里的窥天镜剧烈震动，传递出强烈的“厌恶”情绪。
镜子给出信息：“影煞的造物，用于窃取钥匙之力。”
窃取钥匙之力？
林涯心头一跳。
“这些法器……都和被封印的虚无有关？”她问。
“恐怕是。”云澜真人点头，“我们怀疑，影煞在封印前，留下了后手。这些法器，就是‘钥匙’——不是开启秘境的钥匙，而是……解除封印的钥匙。”
解除封印？！
林涯手一抖，镜子差点掉地上。
“您是说，虚无可能被重新放出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云澜真人脸色难看，“影煞虽灭，但这些法器流落在外。若有人集齐，配合特定仪式，就能削弱封印。”
“有多少件？”
“已知的，二十三件。”云澜真人打开一份卷宗，“天机阁找到了八件，剑宗找到了五件，还有十件……下落不明。”
林涯看着卷宗上的名录，冷汗下来了。
每件法器，都对应一种“破除封印”的功能。
比如炼虚鼎，能提炼虚无之力；噬光镜，能窃取钥匙之力；还有“断界尺”，能切割封印空间……
“必须找到它们。”她说，“全部销毁。”
“这正是我想请林大师帮忙的。”云澜真人郑重道，“天机阁会全力追查下落，但有些法器……只有你能处理。”
“比如？”
“比如这个。”云澜真人打开最后一个玉盒。
里面是一枚血红色的玉佩，玉佩中央，嵌着一滴……黑色的血。
虚无之血。
“这是‘血引佩’，能追踪虚无印记。”云澜真人看向林涯，“你的印记虽然被封了，但残留的气息还在。这枚玉佩……能‘唤醒’那些气息。”
他顿了顿：“换句话说，戴着它，你就是活靶子。所有残留虚无气息的法器，都会主动找上你。”
林涯沉默。
“很危险，我知道。”云澜真人叹气，“但这是最快的方法。用你做饵，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我有什么好处？”林涯问得很实际。
“天机阁的所有资源，任你调用。”云澜真人承诺，“另外，每回收一件法器，给你五百灵石报酬。全部回收后……送你进‘天机秘境’一次——那里有上古炼器传承。”
天机秘境，天机阁最大的秘密。
林涯心动了。
但她没立刻答应。
“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云澜真人也不逼她，“三天后，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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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林涯把情况和金羽鹤说了。
“主人，太危险了。”金羽鹤化为人形，少年眉头紧皱，“那些法器若集齐，真能破开封印。”
“我知道。”林涯揉着太阳穴，“但如果我们不找，别人也会找。到时候更被动。”
“那也不能让您当饵！”
“可只有我最合适。”林涯苦笑，“印记虽然被封了，但气息残留最多。血引佩在我身上，效果最好。”
金羽鹤沉默了。
良久，它说：“那我陪您。”
“当然。”林涯摸摸它的头，“还有金凤，凤雀，柳师姐，阿竹……我有你们。”
她看向窗外。
天机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新的危机，已经来了。
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鹤儿。”
“嗯？”
“明天回清风观。”林涯眼神坚定，“有些事……得提前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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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林涯给了云澜真人答复：
“我接。但有几个条件。”
“你说。”
“一，所有行动，我有知情权和否决权。”
“可以。”
“二，必要时，天机阁和剑宗必须提供武力支援。”
“没问题。”
“三……”林涯顿了顿，“如果我出事，清风观和我的灵禽，天机阁要庇护到底。”
云澜真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以道心起誓。”
协议达成。
林涯戴上了血引佩。
玉佩贴在胸口，微凉。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微弱的、阴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
那是流落在外的虚无法器，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狩猎，开始了。
而她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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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风观的第一天，血引佩就有了反应。
玉佩微微发烫，指向西北方向。
那里，是皓月宗辖地内的一座凡人城镇。
林涯带着金羽鹤，连夜出发。
抵达城镇时，已是深夜。
血引佩的指向，最终停在一家……当铺门口。
“当铺？”金羽鹤不解。
“大隐隐于市。”林涯推门进去。
当铺老板是个干瘦老头，看到他们，眼皮都没抬：“打烊了，明日请早。”
林涯亮出血引佩。
玉佩靠近柜台的瞬间，柜台下的某个抽屉，突然剧烈震动！
老头脸色骤变，伸手去抓抽屉——
但金羽鹤更快！
一道金光闪过，抽屉已经到了林涯手里。
打开。
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铜钱中央，有个细小的孔洞，洞内……是虚无的黑色。
“找到了。”林涯收起铜钱，“第一件。”
老头瘫坐在地：“你……你们是天机阁的人？”
“算是。”林涯扔给他一袋灵石，“这东西，我收了。”
她转身离开。
身后，老头捧着灵石袋，喃喃自语：“终于……解脱了。”
第一件，回收成功。
但林涯知道，这只是开始。
还有二十二件。
而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新的冒险，开始了。
而这一次……
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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