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飞行到第二天傍晚，天地开始变色。

　　前方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墨绿色的天空，大地呈现焦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和腐殖质混合的怪味，灵气也变得稀薄且狂暴。

　　“星陨谷外围，‘毒瘴荒原’。”云澜真人站在船头解释，“上古大战时，星辰坠落，地脉破裂，形成了这片绝地。金丹以下修士，若无防护，撑不过三个时辰。”

　　飞舟开启了防护罩，淡金色的光膜将整艘船包裹起来。即便如此，仍能听到瘴气腐蚀光膜发出的“滋滋”声。

　　林涯在船舱里，透过舷窗往外看。

　　荒原上遍布着巨大的深坑——那是星辰坠落砸出的陨坑。坑底冒着诡异的绿色气泡，偶尔能看到白色的骨架，不知是人还是妖兽的。

　　凤雀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这小家伙对危险极其敏感，显然被外面的景象吓到了。

　　金羽鹤被抓后，林涯身边就剩这只小凤雀了。她轻轻抚摸它的羽毛：“别怕，有我在。”

　　凤雀“啾”了一声，把脑袋埋进她手心。

　　船厢门被敲响。

　　是凌绝。

　　“林大师，两个时辰后抵达星陨谷入口。”他递过来一个玉瓶，“这是‘清瘴丹’，能抵御谷内的星辰辐射。剑宗每人一份。”

　　林涯接过，没说话。

　　凌绝也不在意，转身要走，又停住：“你的鹤……很安全。”

　　“最好如此。”林涯冷冷道。

　　凌绝离开了。

　　林涯检查丹药——确实是上品清瘴丹，没做手脚。她服下一颗，又喂凤雀半颗。

　　两个时辰后，飞舟开始下降。

　　星陨谷到了。

　　从空中俯瞰，谷地呈巨大的碗状，直径超过百里。谷底不是平地，而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最小的也有房屋大，最大的像座小山，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最诡异的是，这些碎片都在缓慢移动，像活物一样。

　　“星辰碎片自带微弱引力，互相吸引、排斥，形成了天然的‘乱流场’。”云澜真人面色凝重，“飞舟只能降落在谷口，剩下的路……得步行。”

　　飞舟降落在谷口的一处平台上。

　　众人下船。

　　林涯脚踩地面的瞬间，感觉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重力，而是某种“场”的力量，压得她灵力运转都滞涩了。

　　炼气六层的修为，在这里就像背着千斤重担。

　　她看向其他人。

　　云澜真人、凌绝、两位剑宗金丹长老神色如常。血眼真君和玉仙子微微皱眉，但能适应。鬼手莫三……根本看不出反应，像没事人一样。

　　只有她，步履维艰。

　　“林大师修为尚浅，戴上这个。”云澜真人递过来一块玉佩，“‘轻身佩’，能减轻三成压力。”

　　林涯接过戴上，果然轻松不少。

　　“多谢。”

　　“不必。”云澜真人看向谷内，“走吧，入口在谷底中央。”

　　一行人朝着谷底行进。

　　路很难走。

　　星辰碎片间的引力乱流，让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泽里。有时突然一股吸力传来，差点把人拽进碎片之间的缝隙；有时又一股斥力爆发，把人弹飞出去。

　　林涯走得踉踉跄跄，全靠轻身佩和量天剑当拐杖。

　　凌绝几次想伸手扶她，都被她避开了。

　　两个时辰后，队伍抵达谷底中央。

　　这里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直径约百丈。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十丈高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繁复的星辰纹路。

　　“这就是入口。”云澜真人走到石碑前，“三把钥匙齐聚，注入灵力，石碑会打开传送门。”

　　他看向林涯和凌绝。

　　凌绝拔出斩缘剑。

　　林涯取出窥天镜和量天剑。

　　三件宝物在石碑前汇聚的瞬间——

　　“嗡！！”

　　石碑剧烈震颤！表面的星辰纹路逐一亮起，从底部向上蔓延，像被点燃的导火索！

　　当纹路蔓延到顶端时，石碑中央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星光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扇三丈高的光门！

　　门内，是旋转的星河，深邃，神秘。

　　“开了！”血眼真君独眼放光。

　　玉仙子深吸一口气：“门后的灵气……好浓郁！”

　　但没人动。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门内传出的，不止有灵气。

　　还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的气息。

　　“那就是‘虚无’的残留气息。”玄机子传音给林涯，“小心，进去后别离我太远。”

　　林涯点头。

　　云澜真人看向众人：“诸位，门已开。但进去前，有些话要说清楚。”

　　他环视一周：“秘境之内，各凭本事。但有三条规矩：一，不得对同伴下杀手；二，发现上古传承，先到先得；三……若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撤退。”

　　“同意。”凌绝点头。

　　血眼真君和玉仙子也没意见。

　　鬼手莫三依然沉默，像没听见。

　　“那好。”云澜真人率先走向光门，“进！”

　　他一步踏入，身影消失。

　　凌绝紧随其后。

　　两位剑宗金丹长老跟上。

　　轮到林涯时，她深吸一口气，握紧量天剑，踏入光门。

　　眼前一花，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太阳，只有三颗血月悬在天穹，投下诡异的光。

　　大地是焦黑色的，寸草不生。远处有倒塌的宫殿废墟，残垣断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但也掺杂着那股死寂的虚无气息。

　　“这就是……天衍秘境？”玉仙子喃喃。

　　“不。”云澜真人面色凝重，“这里是秘境的外围，‘血月荒原’。真正的秘境核心，在荒原尽头。”

　　他指向远方——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山峰轮廓，山峰顶端，有七彩霞光流转。

　　“天衍峰，秘境核心。上古传承和……封印虚无的地方，都在那里。”

　　众人正要前行，异变突生！

　　地面剧烈震动！

　　焦黑的土地裂开无数缝隙，从中爬出密密麻麻的、白骨森森的怪物！

　　不是骷髅，是某种“骨兽”——骨架扭曲变形，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尸骸守卫！”血眼真君独眼红光一闪，“上古宗门留下的防御机制，杀！”

　　战斗瞬间爆发！

　　凌绝一剑斩出，剑气横扫，数十只骨兽粉碎！但更多的从地缝中涌出，源源不断！

　　两位剑宗金丹长老祭出飞剑，剑光如雨，大片骨兽倒下。

　　血眼真君的独眼射出红光，被照到的骨兽直接化作飞灰。

　　玉仙子则撒出一把粉色粉末，骨兽吸入后，动作变得迟缓，互相撕咬起来。

　　鬼手莫三……消失了。

　　没人看见他怎么消失的，就像融入了阴影。

　　林涯修为最低，只能自保。她挥动量天剑——剑身星辰纹路亮起，每一剑都能斩碎两三只骨兽，但消耗极大。

　　玄机子和莫怀远护在她左右，帮她分担压力。

　　“这些骨兽杀不完！”莫怀远吼道，“得冲出去！”

　　“跟我来！”云澜真人抬手祭出一面铜镜——正是修复好的云纹镜！

　　镜光照向一个方向，那里的骨兽动作一滞，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走！”

　　众人朝着缺口冲去！

　　骨兽如潮水般涌来，但队伍实力太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一炷香后，终于冲出了骨兽的包围圈。

　　前方是一片乱石林，暂时安全。

　　清点人数，没人受伤，但消耗都不小。

　　“这才刚进来……”玉仙子脸色发白。

　　“秘境本就危险。”云澜真人收起铜镜，“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险。诸位，做好心理准备。”

　　他看向林涯：“林大师，量天剑可感应到封印的位置？”

　　林涯闭目感应。

　　剑灵传递来信息：“封印在峰顶，但……有干扰。”

　　“什么干扰？”

　　“影煞的气息，很浓。”

　　林涯睁眼：“封印可能被影煞动了手脚。”

　　众人脸色一变。

　　“影煞已经进来了？”凌绝握紧剑柄。

　　“恐怕是。”林涯点头，“而且……比我们早。”

　　就在这时，乱石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鹤唳！

　　是金羽鹤的声音！

　　林涯心头一震：“鹤儿！”

　　她顾不上其他，朝着声音的方向冲去！

　　“等等！”玄机子想拦，但林涯速度极快，眨眼就冲进了乱石林深处。

　　众人只好跟上。

　　乱石林地形复杂，怪石嶙峋，遮挡视线。鹤唳声时远时近，像在引导他们。

　　林涯追了约莫半里，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处天然的石台。

　　石台上，金羽鹤果然在！

　　但它不是被抓的状态，而是……在和一个黑影搏斗！

　　那黑影人形，但身体是半透明的，不断扭曲变化，正是影煞分身！

　　金羽鹤浑身是伤，但战意昂然，金色火焰喷吐，逼得黑影连连后退。

　　看到林涯，它长啸一声，喷出一道更猛烈的金焰，暂时逼退黑影，然后展翅飞到林涯身边。

　　“主人！”它的意识传来，“剑宗的牢笼困不住我，我逃出来了，但被这家伙盯上……”

　　林涯抱住它，心疼地看着那些伤口：“伤得重吗？”

　　“皮外伤。”金羽鹤挺起胸膛，“我能打！”

　　这时，其他人也赶到了。

　　看到影煞分身，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影煞……果然进来了。”云澜真人沉声道。

　　那黑影停下动作，发出“咯咯”的怪笑：“来得……正好。三把钥匙……齐了。”

　　它的声音像无数人重叠在一起，刺耳又诡异。

　　“把钥匙……交出来。或者……死。”

　　凌绝冷笑：“就凭你？”

　　他挥剑斩出！

　　剑气如虹，瞬间贯穿黑影！

　　但黑影只是扭曲了一下，重新凝聚——毫发无伤！

　　“物理攻击……无效。”黑影怪笑，“只有……钥匙的力量……能伤我。”

　　钥匙的力量？

　　林涯看向手中的量天剑。

　　剑灵传来信息：“用星辰之力！”

　　她立刻运转《镜心诀》，将灵力注入剑身。量天剑星辰纹路大亮，剑尖凝聚出一团璀璨的星光！

　　“斩！”

　　一剑劈出！

　　星光化作银河，冲刷黑影！

　　“啊——！！！”

　　黑影发出凄厉惨叫，身体被星光侵蚀，开始消散！

　　有效！

　　“一起出手！”云澜真人喝道。

　　窥天镜银光射出！

　　斩缘剑剑气纵横！

　　众人合力，星光、镜光、剑气交织，将黑影彻底绞碎！

　　但黑影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本体……在峰顶……等你们……”

　　声音消散。

　　石台上，只剩一滩黑色的污渍，很快蒸发消失。

　　“这只是分身。”玄机子面色凝重，“本体……恐怕已经到封印处了。”

　　“得加快速度。”云澜真人看向林涯，“林大师，你的鹤……没事吧？”

　　金羽鹤昂首：“没事！”

　　“那好。”云澜真人点头，“接下来，全速赶往天衍峰。影煞本体若在破坏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没再废话，朝着远处的山峰疾驰而去。

　　林涯骑上金羽鹤——它虽然受伤，但飞行无碍。

　　凤雀蹲在她肩上，警惕地张望。

　　飞在空中，视野开阔。

　　林涯看到，整片血月荒原，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倒塌的骨兽，焦黑的土地，还有……几具新鲜的尸体。

　　不是他们的人。

　　是……天煞门修士的尸体。

　　“影煞连自己人都杀？”她皱眉。

　　“影煞没有‘自己人’。”玄机子传音，“它只需要棋子。用完了，就扔掉。”

　　林涯心头一寒。

　　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

　　---

　　半个时辰后，队伍抵达天衍峰山脚。

　　山峰高耸入云，山体呈暗红色，表面布满裂痕，像随时会崩塌。

　　山脚下，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古篆：

　　“天衍禁地，擅入者死。”

　　但石碑已经被人打碎了一角——显然是影煞干的。

　　“上山。”云澜真人率先踏上石阶。

　　石阶蜿蜒向上，每一级都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但大部分已经失效，只有零星几处还在运转，散发出微弱的灵光。

　　越往上走，那股死寂的虚无气息越浓。

　　到半山腰时，连金丹修士都感到了压力。

　　“封印……在减弱。”玄机子脸色发白，“我能感觉到，虚无的气息……在渗透出来。”

　　林涯怀里的窥天镜突然剧烈震动！

　　镜面浮现出血红的警示：

　　“封印破损15%！影煞正在加速破坏！”

　　“还有多久会破？”她急问。

　　“最多……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众人脸色大变。

　　“全速前进！”凌绝喝道。

　　不再保留，所有人御空而起，朝着峰顶疾飞！

　　金羽鹤展翅高飞，速度最快，第一个抵达峰顶。

　　峰顶是一片巨大的平台。

　　平台中央，是一座百丈高的黑色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但此刻，符文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团巨大的、不断扭曲的黑暗——那就是被封印的“虚无”主体！

　　而祭坛下，三个影煞分身正在疯狂攻击封印！

　　更可怕的是，祭坛周围，躺着十几具尸体——有剑宗的，有天机阁的，还有……几个穿着古老服饰的，看样子是秘境原本的守护者。

　　“住手！”

　　凌绝怒吼，一剑斩向影煞分身！

　　但那三个分身同时回头，发出怪笑：

　　“晚了……封印……已破两成……”

　　“等本体脱困……你们……都得死……”

　　战斗瞬间爆发！

　　三个影煞分身，每一个都有金丹后期的实力！

　　云澜真人、凌绝、两位剑宗金丹长老分别迎上一个。

　　血眼真君和玉仙子辅助攻击。

　　鬼手莫三……又消失了。

　　林涯修为太低，只能在外围策应。她指挥金羽鹤喷吐金焰，干扰影煞分身的动作。

　　玄机子和莫怀远则冲向祭坛，试图加固封印。

　　但封印破损得太严重了，他们的灵力注入，就像往漏水的桶里倒水，根本堵不住。

　　“不行！”玄机子吼道，“需要三把钥匙同时注入力量，才能重封！”

　　林涯看向祭坛顶端。

　　那里，有三个凹槽——正是对应窥天镜、斩缘剑、量天剑的形状。

　　“得上祭坛！”她咬牙。

　　“我送你！”金羽鹤俯冲而下，载着她冲向祭坛顶端！

　　影煞分身想阻拦，但被云澜真人他们死死缠住。

　　祭坛顶端，虚无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林涯感觉浑身冰冷，灵力运转都变得艰难。

　　她咬牙取出三把钥匙。

　　窥天镜悬在左侧凹槽。

　　量天剑插在中间凹槽。

　　然后看向凌绝：“剑！”

　　凌绝一剑逼退影煞分身，将斩缘剑抛来！

　　林涯接住，插入右侧凹槽——

　　三把钥匙归位的瞬间！

　　“轰——！！！”

　　祭坛爆发出万丈光芒！封印符文重新亮起，疯狂旋转！

　　虚无的黑暗被强行压制，发出愤怒的嘶吼！

　　影煞分身惨叫：“不——！！”

　　它们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黑烟消散。

　　封印……稳住了！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祭坛下方，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是第四个影煞分身！它一直潜伏在地底，等的就是这一刻！

　　它扑向林涯，黑爪直刺她心脏！

　　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主人！”金羽鹤尖叫着扑来，用身体挡在她面前！

　　“噗！”

　　黑爪贯穿了金羽鹤的胸膛！

　　鲜血喷溅！

　　“鹤儿——！！！”林涯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是凤雀！

　　但它此刻……不再是巴掌大小，而是展开双翅，化作一只三丈长的金色凤凰！通体燃烧着熊熊金焰！

　　“啾——！！！”

　　凤鸣响彻云霄！

　　金焰如瀑布般冲刷而下，将影煞分身彻底淹没！

　　“不可能……凤凰血脉……早已绝迹……”影煞分身发出最后的惨叫，灰飞烟灭。

　　金焰收敛。

　　凤雀——不，现在该叫金凤了——落在祭坛上，身形迅速缩小，变回巴掌大小，虚弱地倒在林涯脚边。

　　“雀儿！”林涯抱起它，又看向重伤的金羽鹤，眼泪夺眶而出。

　　金羽鹤胸膛的血窟窿触目惊心，但还在微弱地呼吸。

　　“主人……我没事……”它的意识越来越弱，“就是……有点困……”

　　“别睡！”林涯嘶吼，“坚持住！”

　　她手忙脚乱地掏丹药，但金羽鹤的伤太重了，普通丹药根本没用。

　　“用……封印的力量……”玄机子虚弱的声音传来，“虚无被压制……封印溢出的灵气……有治愈效果……”

　　林涯看向祭坛。

　　三把钥匙的光芒正在收敛，封印已经稳定。但祭坛顶端，凝聚出了一小团纯净的七彩灵气——那是封印虚无时，净化出的生命精华。

　　她小心引导那团灵气，分成两股，注入金羽鹤和金凤体内。

　　灵气入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金羽鹤的呼吸平稳下来，金凤也睁开了眼睛。

　　“有效！”林涯喜极而泣。

　　但就在这时，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封印符文再次黯淡！

　　“怎么回事？！”云澜真人大惊。

　　祭坛顶端，那团被压制的虚无黑暗，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漆黑的、没有五官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抓向……林涯！

　　“本体……苏醒了……一点点……”影煞残留的意识怪笑，“抓住……钥匙之主……就能……破封……”

　　黑手速度极快，林涯根本来不及躲！

　　眼看就要被抓住——

　　“锵！”

　　量天剑自动飞出，一剑斩断黑手！

　　但黑手断掉的部分，化作黑烟，瞬间钻入林涯眉心！

　　“啊——！”

　　林涯惨叫一声，仰面倒下。

　　眉心处，一道黑色的印记，若隐若现。

　　“虚无印记！”玄机子脸色惨白，“她被标记了……无论逃到哪里，虚无都能感应到她……”

　　祭坛的震动渐渐平息。

　　黑手缩回缝隙，虚无重新被压制。

　　但林涯眉心的黑色印记，像一道诅咒，清晰可见。

　　金羽鹤挣扎着爬起来，用翅膀轻轻碰她的脸：“主人……”

　　金凤也飞过来，“啾啾”叫着。

　　林涯缓缓睁开眼睛。

　　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恢复清明。

　　她坐起来，摸了摸眉心：“我……没事。”

　　“你被标记了。”凌绝沉声道，“虚无盯上你了。只要你还活着，它就能通过印记，慢慢渗透封印。”

　　“那就……杀了她。”血眼真君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独眼老者面无表情：“杀了钥匙之主，印记自会消散。否则……虚无迟早破封。”

　　空气瞬间凝固。

　　云澜真人、凌绝、玉仙子、剑宗长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涯身上。

　　有犹豫，有挣扎，有……杀意。

　　金羽鹤和金凤立刻挡在林涯身前，龇牙咧嘴。

　　玄机子和莫怀远也站到她身边。

　　“谁敢动她，先过我这关。”莫怀远祭出三十六把飞剑。

　　玄机子也亮出玄机镜。

　　场面，一触即发。

　　林涯缓缓站起。

　　她看着众人，忽然笑了。

　　“杀了我，印记确实会消散。”她说，“但你们以为……虚无只会标记一个人吗？”

　　她指向祭坛：“封印破损两成，虚无已经能渗透一丝力量。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顿了顿：“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彻底修复封印。而我……知道怎么修复。”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知道？”云澜真人急问。

　　“星河前辈的记忆里，有完整的封印阵法。”林涯点头，“但需要时间，还有……大量材料。”

　　“什么材料？”

　　“三样。”林涯伸出三根手指，“‘星辰核心’——就在秘境某处；‘月华精魄’——得去月亮上取；还有……‘金乌真火’——太阳深处才有。”

　　都是几乎不可能拿到的东西。

　　但，总比等死强。

　　凌绝第一个开口：“剑宗，帮你。”

　　云澜真人也点头：“天机阁，也帮。”

　　血眼真君和玉仙子对视一眼，最终点头。

　　鬼手莫三……又出现了，像幽灵一样站在阴影里：“算我一个。”

　　玄机子和莫怀远自然不用说。

　　林涯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

　　“好。那我们就……一起。”

　　“把虚无，重新封回去。”

　　祭坛顶端，三把钥匙的光芒渐渐收敛。

　　封印暂时稳定了。

　　但林涯眉心的黑色印记，像一道伤疤，提醒着所有人：

　　危机，远未结束。

三把钥匙，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