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宗的人走后，清风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然后炸了。

　　“林师姐！你真的会洗法器？！”

　　“那玉佩我看见了！干净得跟新的一样！”

　　“师姐你能洗丹炉吗？我有个朋友……”

　　林涯被围在中间，耳朵嗡嗡响。她抬手示意安静，所有人瞬间闭嘴——现在她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已经从“跳广场舞的奇葩”变成了“神秘莫测的手艺人”。

　　“诸位。”林涯清了清嗓子，“保洁业务确实承接，但眼下有件更要紧的事。”

　　她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三天，二十块灵石。交不出来，皓月宗会拆了道观。”她扫视众人，“咱们账上现在有多少？”

　　一片沉默。

　　柳如月脸色难看：“师父闭关前，把库房钥匙给了我。里面……只剩七块下品灵石，还有几株不值钱的草药。”

　　“七块。”林涯点头，“差十三块。”

　　王大牛咬牙：“我去后山猎妖兽！皮毛妖丹总能卖点钱！”

　　“来不及。”林涯摇头，“猎兽、处理、去坊市售卖，三天不够。而且你一个人太危险。”

　　阿竹小声说：“要不……我们凑凑？我攒了两块……”

　　几个杂役弟子互相看看，也纷纷报数。零零散散，加起来居然凑出了五块。

　　“十二块了。”林涯心算，“还差八块。”

　　还剩八块。

　　三天。

　　“接活。”林涯说，“从今天起，清风观正式开展‘法器清洁保养’业务。王大牛，你负责对外联络；阿竹，你打下手；其他人照常干活，别耽误日常修炼。”

　　她看向柳如月：“师姐，麻烦你写个告示，贴在观门口。内容就写：‘专业清洁各类法器、丹炉、法宝，祛除血锈、丹毒、污秽，恢复灵光。价格公道，见效快。’”

　　柳如月嘴角抽搐：“……你真要干这个？”

　　“不然呢？”林涯反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柳如月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

　　清风观破败的大门口，贴上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告示。字是柳如月写的，她剑法不错，但毛笔字实在难看。

　　王大牛已经跑出去了。他认识附近几个小门派的弟子，据说能拉来生意。

　　林涯没闲着。

　　她回到小屋，拿出系统奖励的那枚《除尘术》玉简。

　　玉简冰凉，贴在额头，一段信息流入脑海——确实是基础法术，原理很简单：用灵力凝聚微风，卷走灰尘。

　　但系统给的版本……有点不一样。

　　【除尘术（改良版）】

　　【效果：可控制风力大小，精准除尘；可附加‘清新’效果，留下淡雅香气；持续练习可提升灵力操控精度】

　　【备注：保洁，是一门艺术】

　　林涯闭目尝试。

　　灵力从丹田升起，流过经脉，在指尖凝聚。很微弱，但足够。

　　她对着桌面的灰尘轻轻一点。

　　一道巴掌大小的微型旋风出现，卷起灰尘，旋转三圈，然后“噗”地消散——灰尘被压缩成一个小球，掉在地上。

　　桌面干干净净。

　　仙鹤趴在一旁看着，歪了歪头。

　　“看什么看？”林涯笑，“以后你就负责监督卫生，不合格的地方叫我。”

　　仙鹤：“嘎。”

　　像是在说：包在我身上。

　　午时刚过，第一单生意来了。

　　不是王大牛拉的，是自动上门的。

　　来人是个瘦高修士，穿着打补丁的道袍，背着一口黑漆漆的丹炉，炉壁上糊着厚厚的、五彩斑斓的药垢。

　　“听说……你们这儿能洗丹炉？”他试探着问，“我这炉子用了十几年，垢太厚，炼丹总失败……”

　　林涯检查丹炉。

　　【物品：低阶炼丹炉】

　　【污渍：混合药垢（重度），丹毒渗透（轻度）】

　　【建议：两颗洗洁丹溶液浸泡，配合灵力震荡，需两个时辰】

　　“能洗。”林涯说，“三块下品灵石。”

　　瘦高修士犹豫：“三块……有点贵。这炉子买来也才五块。”

　　“洗不洗？”林涯很直接，“洗了能多用十年；不洗，再过两年这炉子就废了。”

　　修士咬牙：“洗！”

　　交易达成。

　　林涯让阿竹帮忙打水，自己取出两颗洗洁丹。这次她学聪明了——只用了半颗灵石辅助灵气注入，效果够了，成本低了。

　　丹炉浸泡下去。

　　药垢像退潮一样剥离，水面浮起一层诡异的七彩油膜。

　　修士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嘴里念念有词：“一定要成啊……这炉子跟了我半辈子……”

　　两个时辰后。

　　林涯捞起丹炉。

　　黑漆漆的炉身恢复了暗红色，炉壁光滑，隐约能看到内部流转的微弱灵光。那些顽固的药垢，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士扑上去，摸着炉壁，手都在抖。

　　“干净了……真干净了！”他掏出三块灵石塞给林涯，“多谢道友！多谢！”

　　他背着丹炉欢天喜地地走了，逢人就说：“清风观有个神人！丹炉洗得跟新的一样！”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傍晚前，又来了三单。

　　一块锈得拔不出来的盾牌，洗了，收两块灵石。

　　一柄被邪祟污秽污染的木剑，洗了，收四块灵石——这个难度大，林涯用了整整一颗灵石辅助。

　　还有一串被血浸透的念珠，洗了，收三块灵石。

　　太阳落山时，林涯清点收入。

　　丹炉三块，盾牌两块，木剑四块，念珠三块。

　　十二块下品灵石。

　　加上观里原有的七块，弟子们凑的五块，总计二十四块。

　　够了。

　　不仅够交供奉，还多出四块。

　　院子里，所有人聚在一起，看着桌上那堆灵石，沉默。

　　然后爆发出欢呼。

　　“够了！真的够了！”

　　“林师姐太厉害了！”

　　“我们不用被赶走了！”

　　柳如月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林涯，眼神复杂。

　　这个昨天还让她恨不得赶出去的师妹，今天……救了清风观。

　　林涯没时间庆祝。

　　她累得快散架了。连续使用灵力，虽然只是辅助清洁，但对一个还没引气入体的凡人来说，负担太重。

　　她摆摆手，抱着仙鹤回屋了。

　　仙鹤的翅膀已经包扎好，它很乖，趴在她身边，用喙轻轻梳理她散乱的头发。

　　【突发任务进度：清洁器物6/10】

　　【奖励进度：60%】

　　【资产更新：下品灵石×25（原13+收入12）】

　　光屏闪烁。

　　林涯躺在草席上，看着破旧的天花板。

　　三天赚二十块灵石的目标，一天就超额完成了。

　　但……

　　她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四颗半洗洁丹。

　　不够用。

　　今天接的四单，就消耗了三颗洗洁丹，外加两颗灵石辅助。如果生意再多一点，库存撑不了几天。

　　必须想办法补充洗洁丹，或者……找到替代品。

　　“系统。”她在心里问，“洗洁丹的配方，怎么解锁？”

　　【滋……需完成‘仙界第一保洁’突发任务（10/10）】

　　【或消耗100经验值直接兑换】

　　【宿主当前经验值：25】

　　差得远。

　　林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先睡吧。

　　明天再说。

　　---

　　第二天一早，林涯是被吵醒的。

　　不是人吵，是系统吵。

　　【叮！突发任务进度更新！】

　　【清洁器物：10/10（已完成！）】

　　【任务奖励：解锁‘基础炼器常识（残缺版）’】

　　【额外奖励：洗洁丹配方（简化版）×1】

　　林涯猛地坐起来。

　　完成了？昨晚不是才6件吗？

　　她推门出去，看见院子里堆着好几件脏兮兮的法器——一把缺口的斧头、一面蒙尘的铜镜、一套生锈的飞针。

　　王大牛正叉着腰指挥阿竹：“小心点！这可都是灵石！”

　　“这些哪来的？”林涯问。

　　“早上来的！”王大牛兴奋地说，“天没亮就有人敲门，都是听说咱们能洗法器，连夜从附近赶过来的！我按你的吩咐，接了四单，定金都收了！”

　　四单，加上昨天的六件，正好十件。

　　任务完成了。

　　林涯深吸一口气：“干得好。”

　　她检查那四件新接的法器——都不算太难，用现有的洗洁丹应该够。

　　但配方解锁了，她有了新想法。

　　“阿竹，去帮我买点东西。”林涯报出一串材料名，“皂角、石灰、草木灰、薄荷叶、松针……再买个小石臼。”

　　都是最便宜、最常见的材料。

　　阿竹虽然疑惑，但还是跑下山去买了。

　　午时前，材料备齐。

　　林涯关上门，按照系统给的简化版配方，开始尝试。

　　配方很简单：基础清洁材料+灵气注入+“固本”手法。

　　她按比例混合皂角粉、石灰、草木灰，用石臼捣成细粉，再加入捣碎的薄荷叶和松针。最后，她取出一颗下品灵石，握在手心，缓缓将灵气注入粉末中。

　　淡白色的灵气渗入粉末，原本灰扑扑的混合物，渐渐泛起一层极淡的青光。

　　成了。

　　【物品：自制清洁粉（劣等）】

　　【效果：清洁力约为洗洁丹的30%，无杀菌消毒效果，对顽固污渍效果有限】

　　【评价：能用，但别指望太好】

　　林涯不嫌弃。

　　她取了一点粉末溶于水，测试了一下——确实不如洗洁丹，但洗洗普通污垢足够了。

　　成本呢？

　　皂角、石灰这些，加起来不到半块灵石，能做出够用十次的量。

　　而一颗洗洁丹的成本……系统没说，但肯定不便宜。

　　“以后普通清洁用自制粉，顽固污渍再用洗洁丹。”林涯定下策略，“省着点用。”

　　她推门出去，开始处理今天的新单子。

　　斧头、铜镜、飞针，都用自制粉洗，效果不错，客户满意。

　　最后一件是个麻烦——一尊巴掌大小的青铜鼎，表面糊着黑乎乎的东西，腥臭刺鼻。

　　“这是‘炼尸鼎’。”客户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修士，小声解释，“我不小心用它炼了腐尸草，就成这样了……洗得掉吗？”

　　林涯检查。

　　【物品：低阶炼尸鼎（阴器）】

　　【污渍：尸毒残留（重度），阴气渗透（中度）】

　　【警告：直接接触可能导致阴气入体】

　　【建议：使用洗洁丹×2，配合纯阳灵石辅助】

　　纯阳灵石？她没有。

　　但林涯有办法。

　　“能洗。”她说，“但要加钱。五块下品灵石。”

　　年轻修士咬牙：“洗！”

　　林涯让所有人都退开，自己戴上一副厚布手套——自制的。

　　她取出一颗洗洁丹，又拿出一块下品灵石。但这次，她没直接注入灵气，而是先施展了刚学的《除尘术》。

　　不是除尘。

　　是“聚阳”。

　　改良版除尘术里提到：灵力流转时，可附加属性效果。她不懂什么纯阳纯阴，但知道“洁净”“清新”属于正面属性，应该能克制尸毒。

　　她将灵力注入灵石，再引导灵气流入洗洁丹溶液。同时，心中默念“净化”“清新”。

　　溶液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

　　她把炼尸鼎浸进去。

　　“嗤——”

　　黑烟冒起！腥臭味瞬间爆发！

　　鼎身上的黑色污渍剧烈沸腾，像活物一样挣扎，但被金色溶液死死压制，一层层剥离、消融。

　　年轻修士看得目瞪口呆。

　　两刻钟后。

　　林涯捞出青铜鼎。

　　鼎身恢复了青黑色，表面光滑，那些恶心的污渍全部消失，连阴冷的气息都淡了许多。

　　“好了。”她递给年轻修士。

　　修士接过鼎，感受了一下，眼睛瞪大：“不、不仅洗干净了……连阴气都弱了三成！道友，你这是什么秘法？！”

　　“商业机密。”林涯伸手，“五块灵石，谢谢。”

　　修士痛快付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林涯松了口气，摘下手套——手套已经发黑，被腐蚀了。

　　看来尸毒确实厉害。

　　【突发任务：仙界第一保洁——完成！】

　　【最终奖励发放：基础炼器常识（残缺版）已解锁，洗洁丹配方（简化版）已获得，经验值+50】

　　【新任务触发：打响名号】

　　【任务内容：让‘清风观保洁’的名声传遍方圆百里】

　　【进度：0/100（声望值）】

　　【奖励：未知】

　　林涯看着新任务，笑了。

　　名声？

　　今天过后，恐怕不用她主动，名声自己就会传开。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清风观门庭若市。

　　来洗法器的人排起了队。

　　有散修，有小门派弟子，甚至有两个皓月宗的外门弟子偷偷摸摸过来——他们不敢让宗门知道自己在外面洗法器，怕丢人。

　　林涯来者不拒。

　　普通污渍用自制粉，便宜，一块灵石。

　　顽固污渍用洗洁丹，贵，三到五块灵石。

　　特别难处理的——比如又一件被邪祟污染的法器——她开了十块灵石的高价，对方居然也答应了。

　　三天期满时，林涯清点账目。

　　总收入：四十七块下品灵石。

　　扣除成本（材料、辅助灵石）和分给王大牛的抽成，净赚三十五块。

　　加上之前剩的，清风观现在有五十九块下品灵石的巨款。

　　柳如月捧着装灵石的布袋，手都在抖——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二十块给皓月宗。”林涯说，“剩下的，留十块作为观里日常开支，五块分给弟子们——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余下的……我有个想法。”

　　众人看向她。

　　“咱们这观，太破了。”林涯环顾漏雨的屋顶、开裂的墙壁，“既然有钱了，该修修了。买点好瓦，补补墙，再把大门修好——那扇门还是皓月宗踹坏的呢。”

　　众人愣住，然后纷纷点头。

　　“对！该修了！”

　　“屋顶那个洞，下雨总漏水……”

　　“厨房的灶台也该换了……”

　　林涯看着兴奋的众人，笑了笑。

　　然后她看向观外山路。

　　午时到了。

　　皓月宗的人，该来了。

　　---

　　赵乾很准时。

　　午时整，他带着李岩和那个王师妹，再次出现在清风观门口。

　　这次，他没踹门——门已经修好了，虽然还是旧，但至少能正常开合。

　　林涯等在院子里，身边站着柳如月和王大牛，身后是一众清风观弟子。

　　仙鹤站在她脚边，翅膀上的伤好了大半，眼神警惕。

　　“赵师兄。”林涯上前一步，递上一个布袋，“二十块下品灵石，请清点。”

　　赵乾接过，神识一扫，确认无误。

　　他有些意外。

　　三天前，他以为清风观绝对凑不出这笔钱。他甚至连“引荐林涯入皓月宗”的说辞都想好了。

　　结果……他们居然真拿出来了。

　　“你们……”赵乾顿了顿，“从哪弄来的钱？”

　　“合法经营，诚实劳动。”林涯微笑，“赵师兄要检查账本吗？”

　　赵乾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必。”他把灵石收起来，“既然供奉已交，皓月宗便不会为难清风观。明年此时，我会再来。”

　　说完，他转身要走。

　　“赵师兄留步。”林涯突然说。

　　赵乾回头。

　　林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这是我自己调的‘清心散’，放在香囊里，有安神静心之效。不值什么钱，就当感谢师兄那日的……宽限。”

　　赵乾愣住。

　　他接过玉瓶，拔开塞子闻了闻——清凉的薄荷香，夹杂着松针的清气，确实能让人心神一静。

　　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有心了。

　　“谢了。”他把玉瓶收起来，“林师妹，你很有本事。若是哪天在清风观待不下去了，皓月宗随时欢迎你。”

　　说完，他带着两人离开了。

　　这一次，他们是从正门走出去的。

　　没踹门。

　　院子里的众人，直到皓月宗的人影消失在山道上，才彻底松口气。

　　“结束了……”柳如月喃喃。

　　“不。”林涯说，“才刚刚开始。”

　　她转身，看向众人。

　　“从今天起，清风观正式成立‘保洁部’。我任部长，王大牛任外联组长，阿竹任后勤组长。柳师姐，你愿意当技术顾问吗？”

　　柳如月：“……啊？”

　　“就是帮忙研究更高效的清洁方法，优化流程。”林涯解释，“你有炼器基础，应该能帮上忙。”

　　柳如月嘴角抽搐，但……居然没拒绝。

　　“那……师父出关后怎么办？”有弟子小声问。

　　“师父出关后……”林涯笑了，“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不再破败、不再穷酸、甚至可能有点小钱的清风观。

　　众人互相看看，都笑了。

　　是啊。

　　惊喜。

　　---

　　傍晚，林涯坐在修葺一新的厨房里——灶台换了新的，墙壁重新粉刷过，虽然还是简陋，但至少干净亮堂。

　　她面前摆着一碗热粥，两个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仙鹤趴在她脚边，面前也摆着一碗粥——它伤没好全，不能吃鱼。

　　阿竹在旁边兴奋地算账：“林师姐，今天又接了五单！预约都排到三天后了！照这个势头，咱们下个月就能把整个道观翻新一遍！”

　　林涯点头，慢慢喝粥。

　　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

　　洗法器，终究是小打小闹。赚点小钱可以，但想真正立足，还得有更硬核的东西。

　　比如……修炼。

　　她到现在还没引气入体。

　　而系统给她的下一个主线任务，一直没发布。

　　【主线任务：引气入体】

　　【状态：待触发】

　　【触发条件：？？？】

　　【备注：宿主似乎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

　　更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

　　林涯看着手里的馒头，突然灵光一闪。

　　她放下碗，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

　　夜色已深，月华如水。

　　她盘膝坐下，闭上眼，尝试运转那套一直没练成的《基础引气诀》。

　　灵气从四周缓缓涌来，很微弱，很稀薄。

　　但这一次，林涯没急着将它们引入丹田。

　　她回忆这几天洗法器时的感觉——用灵力引导溶液，净化污渍，恢复器物本真。

　　那种感觉，很像……梳理，净化，还原。

　　她尝试用同样的方式，梳理涌入体内的灵气。

　　一丝丝，一缕缕，像用微型旋风卷走灰尘一样，将灵气中的杂质剔除，只留下最纯净的部分。

　　然后，引入丹田。

　　很慢。

　　比正常修炼慢得多。

　　但引入丹田的灵气，纯净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