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揣着那颗扑通直跳的心，偷偷填了艺术职高的招生报名表。
她把印着鲜红考试时间的准考证，藏在书包最里层的夹层，每天放学回家，都要趁母亲不注意摸上一遍，指尖划过准考证上的字，心里就漫起一阵甜滋滋的期待——她仿佛已经站在了播音室的话筒前，声音透过电波传到了千家万户。
可这份藏不住的小心思，终究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那天她刚放学进门，就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她的准考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长本事了啊！”母亲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得像划破了空气，“敢背着我报这种乱七八糟的学校！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夏小满的脸“唰”地白了，她慌忙扑上去想抢：“妈，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喜欢播音！”
“喜欢能当饭吃吗？”母亲一把甩开她的手，当着她的面，双手用力一撕。
“嘶啦”一声，准考证裂成了两半，紧接着，又被撕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像白色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也狠狠砸在了夏小满的心上。
“我不许你去！”母亲指着她的鼻子，字字句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好准备中考，考普通高中，考大学，这才是女孩子该走的正路！”
说完，母亲干脆把夏小满锁进了房间，连窗户都用木条钉死了半截。
夏小满扑到窗台上，拍着玻璃哭喊：“妈！你放开我！我要去考试！我真的很喜欢播音啊！”
可回应她的，只有母亲渐渐远去的、沉重的脚步声。
她趴在冰冷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哭得撕心裂肺。
眼泪模糊了视线，连远处的电线杆都变得歪歪扭扭。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拼了命热爱的事情，在母亲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难道她的梦想，就活该被踩在脚下吗？
王浩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小卖部给夏小满挑她爱吃的橘子味硬糖。
他一听同班同学说夏小满被锁在家里，准考证还被撕了，心里咯噔一下，连糖都顾不上拿，撒腿就往夏小满家跑。
他绕到夏小满家的后院，踩着墙根的矮树，偷偷翻进了院子。他踮着脚跑到夏小满的窗下，轻轻敲了敲玻璃：“小满！小满！”
夏小满听到声音，哭红了眼睛抬头，看见王浩趴在窗外，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浩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全是皱巴巴的零钱，有一块的，有五块的，还有几张被揉得变了形的十块。
他把塑料袋从窗户缝里塞进去，小声说：“小满，这是我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差不多有三百块。你拿着，去考试吧！我帮你瞒着阿姨，我每天都来给你报信，阿姨一出门我就叫你！”
夏小满捏着那袋带着体温的零钱，看着王浩真诚的、带着担忧的眼睛，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没用的……王浩，没用的。我妈不会同意的，她不会让我去的……”
王浩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里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趴在窗外，陪着她一起沉默。
院子里的蝉鸣聒噪得厉害，衬得这满室的悲伤，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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