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刚响，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又响亮的脚步声，夏小满的母亲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艺术职高招生简章，怒气冲冲地闯进教室，一眼就锁定了座位上的夏小满。
她几步冲过去，把招生简章狠狠拍在夏小满的桌角，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天天追星有什么用？那些唱唱跳跳的能当饭吃？艺术职高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你必须给我考普通高中！”
夏小满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却硬是咬着牙没让它掉下来，只是倔强地瞪着母亲，一字一句地反驳：“我不！我喜欢播音，我就要去学我喜欢的东西！普通高中不是我的目标，我不想一辈子都按你的安排走！”
“你还敢顶嘴？”夏小满的母亲气得胸口起伏，伸手就要去揪夏小满的耳朵，“我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气我的？播音能有什么出息？将来毕业了喝西北风吗？今天我把话撂在这，这艺术职高你想都别想！”
陈念就坐在夏小满旁边，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急得不行，赶紧伸手想去拉夏小满的胳膊，小声劝道：“小满，你别跟阿姨吵了，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体。”
可夏小满此刻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她一把甩开陈念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强硬：“别管我！陈念，连你也不理解我吗？”
陈念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夏小满泛红的眼眶，心里又委屈又难受，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周围的同学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看热闹的气息。
周航趴在桌子上，瞥了眼门口的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头跟同桌小声嘀咕：“又是一场家庭大戏，每周都要来这么一出，真不腻吗？我看她妈就是闲得慌，非要逼孩子做不喜欢的事。”
同桌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夏小满是真喜欢播音，上次学校艺术节她主持得多好，我要是有这天赋，我爸妈肯定高兴坏了。”
周航撇撇嘴：“人和人不一样，她妈眼里只有普通高中，哪懂什么梦想不梦想的。”
靠窗的季然本来正戴着耳机刷题，被这吵闹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他皱着眉，抬手把耳机的音量调大了两格，嘴里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做题了。”说完，他干脆把另一只耳朵也塞上耳机，埋头盯着草稿纸，假装把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林薇薇握着笔的手停在笔记本上，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她的目光在夏小满和她母亲之间转了一圈，看着夏小满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酸，默默想道：要是我爸妈也能来学校管管我就好了，就算是骂我两句也好啊，总比每天回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强。他们永远都在忙工作，连我考了多少分都懒得问。
王浩挤在人群的最外面，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他攥着衣角的手紧了又紧，指节都泛了白。他看着夏小满被母亲数落得眼眶通红，心里又着急又心疼，好几次都想挤到前面去帮夏小满说句话，嘴里小声念叨着：“别吵了，别吵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阿姨，小满是真的喜欢播音，您就听听她的想法吧。”
可话到嘴边，他又没了勇气，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小满和母亲对峙，心里满是无力感。
夏小满的母亲还在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从夏小满追星浪费钱，说到她不好好学习，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夏小满的心上。夏小满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她捂着脸，猛地蹲在地上，崩溃地哭出声：“我就是喜欢播音，我有错吗？”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被闻讯赶来的班主任打断了，班主任把夏小满的母亲请到了办公室，教室里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那天下午，夏小满一直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弯里，一句话都没说。她和陈念的课桌中间，被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隔开，一道清晰的“楚河汉界”，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扎眼。陈念想跟她说话，却看着那道“分界线”，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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