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出来时，阳光正烈，把柏油路晒得发黏。

张桂源下午没课，去打球？

张桂源用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青柠味的信息素被晒得越发鲜活。

他看向众人，视线最终落在陈奕恒身上，

张桂源篮球场新铺了塑胶，去试试？

聂玮辰吹了声口哨，手里转着车钥匙——他刚让司机把篮球框送过来，就放在球场储藏室。

聂玮辰奉陪到底。

黑加仑的气息里掺了点运动前的兴奋。

左奇函没应声，只是看向陈奕恒，海盐味的目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早上特意换了双新的篮球鞋，鞋码旁边用马克笔写了个小小的“恒”字，藏在鞋舌内侧。

杨博文从包里摸出瓶冰镇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杨博文太阳大，先喝点水。

杨博文不想打就在旁边歇着，我带了伞。

王橹杰已经走到了前面，冷泉薄雾般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线。他回头看了眼陈奕恒，没说话，只是往球场的方向偏了偏头，像是在引路。他口袋里揣着包防晒喷雾，是早上特意让管家送来的，SPF50+，据说对Omega的敏感肌肤很友好。

陈奕恒捏着手里没拆的青柠糖，点了点头。

陈奕恒我去看看。

篮球场就在宿舍区旁边，红色的塑胶地面在阳光下泛着光。几个穿着球衣的学生正在热身，拍球声砰砰地撞在空气里，混着少年人的笑闹声，格外有夏天的味道。

张桂源和聂玮辰已经跑去换衣服了，左奇函在整理球网，杨博文撑开伞，把阴影刚好投在陈奕恒身边的长椅上。

杨博文坐这儿吧，晒不到。

陈奕恒道了声谢，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刚亮起，就弹出一条消息，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摄影社招新表我留好了，放在社团办公室第一个抽屉，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皱了皱眉，没回，直接划掉了消息。

刚点开社交软件，就听见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是张桂源投进了个三分球，他扬着下巴往这边看，视线精准地落在陈奕恒身上，青柠味的信息素里飘过来点得意的甜。

陈奕恒抬眼扫了下，又低下头刷手机。

左奇函拍着球跑过来，停在他面前，额角已经沁出薄汗。

左奇函不来试试？

他问，指尖转着篮球，阴影落在陈奕恒的手机屏幕上，

左奇函你在英国没打过？

陈奕恒抬眼看他，篮球在他指尖转得飞快，阳光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光。

陈奕恒偶尔打。

旁边突然滚过来个篮球，直奔陈奕恒的脚边。王橹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弯腰去捡，冷泉薄雾般的气息轻轻扫过陈奕恒的脚踝。

王橹杰小心砸到。

声音很低，捡起球时，指腹不经意蹭过陈奕恒的鞋边。

聂玮辰抱着两瓶运动饮料跑过来，扔给陈奕恒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猛灌了几口。

聂玮辰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笑着凑过来，想往陈奕恒手机屏幕上瞟，黑加仑的甜香几乎要贴到陈奕恒脸上。

陈奕恒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视线。

陈奕恒没什么。

他说，把手机揣回口袋，拧开了运动饮料的瓶盖。

杨博文不知何时站在了聂玮辰身后，手里拿着条毛巾，看似随意地搭在聂玮辰肩上，力道却不轻。

杨博文该你上场了，

他对聂玮辰说，清茶味的气息带着点不容错辨的疏离，

杨博文别总围着这儿转。

聂玮辰啧了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跑回了球场。

陈奕恒靠在长椅上，看着场上奔跑的身影。张桂源最张扬，运球时总爱耍花样，目光时不时往这边飘；左奇函很稳，投篮准得惊人，每次进球后，都会下意识地往他这边看一眼；聂玮辰动作灵活，像只猎豹，却总在靠近边线时放慢速度，像是怕撞到什么；王橹杰话最少，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传球，他的位置总在靠近长椅的半场，仿佛随时能过来。

阳光慢慢往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缠绕绕地落在陈奕恒脚边。

打了快两个小时，几个人才停下来，浑身是汗地走过来。张桂源直接瘫坐在陈奕恒旁边的长椅上，青柠味的信息素混着汗水的味道，变得浓郁又霸道。

张桂源累死了……

他喘着气，侧头看陈奕恒，

张桂源你真不打？看我们打了一下午，不闷？

陈奕恒还好。

陈奕恒说，递给他一张纸巾。

左奇函走过来时，手里拿着瓶冰水，直接往额头上浇，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滑过脖颈，没入湿透的球衣里。海盐味的气息冷了些，带着点运动后的凛冽。

陈奕恒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陈奕恒小心感冒

左奇函浇冰水的动作顿了半秒，抬眼看向陈奕恒，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诧异，随即被他压了下去，只留下海盐味信息素里一丝极淡的暖意。

左奇函回去洗澡。

他说，目光在陈奕恒身上扫了圈，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被太阳晒到。

回宿舍的路上，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喘息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陈奕恒的影子被五个高大的影子围着，像片被保护起来的小小领地。到宿舍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张桂源和聂玮辰抢着去洗澡，左奇函去阳台收早上晾的衣服，杨博文在整理书桌，王橹杰则默默地给饮水机换了桶新水。

陈奕恒靠在门后，看着这乱糟糟又莫名有序的场景，突然觉得有点累。

等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宿舍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呼呼的出风声。张桂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缩在沙发上的陈奕恒，青柠味的信息素瞬间绷紧了。

张桂源睡什么沙发？

陈奕恒够睡。

张桂源够什么够？

张桂源把他往床边拽，力道比下午在球场时重了些，

张桂源你那点小身板蜷这儿，明天起来腰都得僵。

他刻意往陈奕恒的上铺抬了抬下巴，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个独立的小空间，

张桂源上去，我保证今晚不吵你，连翻身都轻点儿。

陈奕恒没动，视线越过张桂源的肩膀，落在左奇函的床铺方向。

左奇函正坐在床边擦头发，毛巾搭在颈间，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他没看这边，侧脸的线条在台灯下显得有些冷硬，只有海盐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像潮水上涌前的试探。

他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奕恒想

陈奕恒真不用。

陈奕恒又挣了挣，指尖碰到张桂源的掌心，带着点温温的汗

陈奕恒沙发挺好的，不麻烦。

张桂源不依不饶，干脆伸手虚虚揽住他的腰，半劝半引地往床边带

张桂源你是Omega，哪能这么委屈自己？

他的指尖刻意避开了直接触碰，只隔着衣料轻轻碰了下，像片怕烫到人的羽毛。

陈奕恒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他不喜欢这种带着强迫意味的亲近，尤其是在左奇函的注视下——虽然那人看起来像是在专心擦头发，但陈奕恒能感觉到，那道海盐味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自己。

张桂源有床不睡睡沙发才叫麻烦。

他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算是无声的抗拒。

张桂源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却很快被笑意掩盖。

张桂源听话，啊？

他放软了语气，青柠味的信息素也跟着柔和下来，带着点讨好的甜

张桂源上去睡，嗯？

这时，聂玮辰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

聂玮辰哟，又上演什么感人戏码呢？

他笑着调侃，黑加仑的气息带着水汽的甜，目光在陈奕恒被张桂源半揽着的腰上转了圈，

聂玮辰恒恒不想睡床，就别逼他了呗。

话是这么说，他却往沙发那边挪了挪，看似随意地踢了踢沙发腿，

聂玮辰就是这沙发有点晃，昨晚我坐这儿打游戏，差点摔下去。

杨博文推了推眼镜，正在整理书架的手停了停。

杨博文沙发确实不稳，

他轻声附和，清茶味的气息像层薄纱，轻轻盖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上，“而且夜里空调直吹，容易着凉。”

王橹杰已经躺在床上了，床帘拉了一半，只露出双眼睛，安静地看着这边。冷泉薄雾般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像层化不开的雾，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床边空出了更大的位置，像是在无声地说：路通着呢，上来吧。

陈奕恒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他看向左奇函，对方刚好擦完头发，把毛巾扔在盆里，抬眼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左奇函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往他的上铺偏了偏。

那是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道无声的指令。

陈奕恒……行吧。

陈奕恒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坚持，

陈奕恒我上去睡。

张桂源立刻松了手，眼底的笑意像炸开的烟花，青柠味的信息素瞬间变得活泼起来。

张桂源这就对了。

他伸手替陈奕恒掀开床帘，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张桂源快上去吧，我帮你把枕头拍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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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恒没理他，自己掀开床帘爬了上去。上铺确实比沙发稳当，床帘拉上后，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也隔绝了大部分信息素的味道。

他躺下来，盯着床板发呆。下面传来张桂源和聂玮辰斗嘴的声音，杨博文偶尔插句话调解，王橹杰始终没出声，左奇函那边也静悄悄的，只有布料摩擦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灯熄了。

黑暗像潮水般涌进床帘，带着夜晚特有的寂静。陈奕恒翻了个身，床板轻微地晃了一下。他还是不习惯上铺，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经历过昨晚的拥挤和温暖后，这种孤零零的感觉格外明显。

他能听到下面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张桂源的呼吸很轻，带着点刻意的克制；聂玮辰的呼吸很深，偶尔会翻个身；杨博文的呼吸均匀，像时钟的秒针；王橹杰的呼吸几乎听不见，只有冷泉薄雾的气息在黑暗中缓慢流动。

还有左奇函。他的呼吸声隔着床板传上来，不疾不徐，像涨潮时的海浪，一下下拍在陈奕恒的心上。陈奕恒闭着眼，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他想起张桂源温温的掌心，聂玮辰意有所指的话，杨博文看似温和的劝说，王橹杰无声的注视，还有左奇函那双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这些人，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牢牢罩在中间。

他又翻了个身，床板晃得更厉害了。算了。陈奕恒猛地坐起来，掀开床帘。下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只偷跑的猫。左奇函的床帘是拉开的。他大概是睡着了，侧脸对着外面，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陈奕恒犹豫了一秒，还是弯下腰，轻轻掀开了他的被子，躺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左奇函的呼吸顿了半秒。他没醒，却下意识地往墙边挪了挪，给陈奕恒腾出位置。海盐味的信息素在黑暗中悄然变浓，像温暖的潮水，把陈奕恒整个人裹了起来。陈奕恒背对着他躺好，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体温，不高不低，刚好驱散了夜里的凉意。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眼皮开始发沉。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感觉到左奇函的手臂轻轻搭了过来，虚虚地环在他的腰上，没用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黑暗里，张桂源的床帘动了动，一道青柠味的视线刺破黑暗，带着酸涩的冷意，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聂玮辰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声响，黑加仑的气息里突然掺了点发苦的戾气。杨博文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悄悄攥成了拳，清茶味的气息冷得像结了冰。王橹杰的床帘彻底拉严了，只留下冷泉薄雾般的沉默，像座压在人心上的山。而左奇函，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只是搭在陈奕恒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

陈奕恒没察觉这些暗流涌动。他终于抵不住睡意，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桃子味，混着身边的海盐气息，在寂静的宿舍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篮球与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