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李府朱门紧闭,透着森然寒气。
沈清辞与林风隐在墙角,望着府内巡逻的侍卫。
“李嵩府中守卫森严,硬闯不可行。” 林风低声道。
沈清辞握紧怀中密函,眸色决绝:“我去引开侍卫,你寻机会救殿下。”
“先生万万不可!太危险了!” 林风急声道。
“别无他法,” 她摇头,“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等林风劝阻,沈清辞已提着裙摆,快步走向李府大门。
“我有要事求见李尚书,烦请通报。” 她声音清亮。
侍卫打量着她,神色警惕:“深夜来访,可有凭证?”
沈清辞取出密函一角:“此乃关乎朝廷安危的密事。”
侍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报。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李嵩身着锦袍,面带阴鸷。
“沈小姐深夜到访,真是稀客。” 他皮笑肉不笑。
沈清辞强压心头恨意:“李尚书,我要见萧景渊。”
“萧景渊?” 李嵩嗤笑,“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见的?”
“我手中有你通敌叛国的证据,” 她举起密函,
“若不想公之于众,便放了他。”
李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密函何在?先给我看看。”
“先让我见他,确认他安好,我自然会给你。”
沈清辞步步紧逼,“否则,我立刻将密函呈给皇上。”
李嵩沉吟片刻,笑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他转身引路,沈清辞紧随其后,心中戒备万分。
穿过层层院落,来到一处阴暗的地牢入口。
“萧景渊就在下面,” 李嵩停下脚步,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沈清辞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迈步走入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味与霉味。
她沿着石阶而下,远远便看见萧景渊被铁链锁住。
他浑身是伤,玄色衣袍染满血迹,却依旧脊背挺直。
“景渊!” 沈清辞心头一痛,快步上前。
萧景渊缓缓抬眸,见到她,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出去,” 她泪水滑落,“我有密函,能威胁李嵩。”
“糊涂!” 萧景渊急声道,“李嵩老奸巨猾,你这是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地牢入口传来李嵩的笑声:“萧景渊,你说得没错。”
他带着侍卫走了进来,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沈清辞,你以为凭一份密函,就能威胁到我?”
李嵩夺过她手中的密函,撕得粉碎,“这不过是废纸一张!”
沈清辞浑身一震:“你早就知道?”
“当然,” 李嵩阴笑,“从你找到供词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晓。”
“我故意让萧景渊以为有机可乘,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沈毅当年知道得太多,如今你又握着所谓的证据,”
“你们父女,都必须死!”
萧景渊怒喝:“李嵩,你狼子野心,必遭天谴!”
“天谴?” 李嵩嗤笑,“如今我权倾朝野,谁敢动我?”
他挥手:“给我拿下!”
侍卫们立刻上前,沈清辞挡在萧景渊身前:“不准碰他!”
林风突然从暗处冲出,手持长剑,斩杀两名侍卫:“先生快走!”
他护着沈清辞与萧景渊,奋力抵挡侍卫的进攻。
“林风,你带清辞走!” 萧景渊断喝,挣脱铁链的束缚。
他虽身受重伤,却依旧勇猛,夺过一把长剑,与侍卫厮杀。
沈清辞看着他浴血奋战的模样,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走!”
“听话!” 萧景渊回眸,眼中满是不舍,“活下去,为你父亲翻案。”
“还有,” 他声音轻柔,“江南的桃花,替我多看两眼。”
沈清辞摇头,泪水滑落:“我要与你一起走!”
李嵩见状,取出弓箭,对准了沈清辞:“既然不走,那就一起死!”
萧景渊瞳孔骤缩,猛地扑到沈清辞身前。
箭矢破空而来,狠狠射入他的后背。
“景渊!” 沈清辞失声痛哭,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景渊咳出一口鲜血,笑容苍白:“清辞……别哭……”
“我欠你母亲的,终于还了……”
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无力垂下。
“景渊!景渊!” 沈清辞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林风奋力厮杀,却寡不敌众,被侍卫重伤倒地。
李嵩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萧景渊已死,你也该上路了。”
沈清辞抱着萧景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她夺过身旁的长剑,猛地起身,冲向李嵩:“我杀了你!”
李嵩侧身避开,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不自量力。”
长剑落地,沈清辞趴在地上,看着萧景渊的尸体,心如死灰。
就在此时,地牢外传来喧哗声,伴随着马蹄声与呐喊声。
“奉旨捉拿逆贼李嵩!”
李嵩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朝中忠臣联合禁军,包围了李府!”
“什么?” 李嵩难以置信,“他们怎么敢?”
原来,萧景渊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提前将李嵩的罪证托付给忠良。
今日之事,既是为了营救沈清辞,也是为了引李嵩现身。
禁军冲入地牢,将李嵩及其党羽拿下。
李嵩被押走时,仍不甘心地嘶吼:“我不甘心!”
沈清辞缓缓爬起,走到萧景渊身边,轻轻抱起他。
她的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景渊,我们回家了。” 她声音沙哑,泪水无声滑落。
林风挣扎着起身,望着这一幕,红了眼眶。
走出李府时,天已破晓,晨光熹微。
沈清辞抱着萧景渊的尸体,一步步走向靖王府。
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驻足,神色复杂。
他们听闻了靖王的冤屈,也看见了他的忠勇。
回到靖王府,空庭中的桃花已尽数凋零,残瓣满地。
允安哭着跑过来:“父王!父王!”
沈清辞将萧景渊的尸体放在庭中桃树下,蹲下身子,抚摸着允安的头。
“世子,父王睡着了,以后不会再醒了。” 她声音轻柔。
允安扑在萧景渊身上,失声痛哭:“父王!你醒醒啊!”
沈清辞站起身,望着满院残桃,心中一片死寂。
不久后,皇上查清了真相,为沈毅平反昭雪。
沈毅被释放出狱,却早已身心俱疲,不久后便病逝了。
李嵩及其党羽被判处死刑,罪有应得。
可这一切,都换不回萧景渊的性命。
沈清辞没有离开靖王府,她留在了这里,照顾允安。
每日,她都会坐在庭中的桃树下,望着桃树发呆。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桃树枯了又荣,荣了又枯。
允安渐渐长大,继承了靖王的爵位,成为了新的靖王。
他孝顺沈清辞,待她如亲生母亲。
可沈清辞的心,却早已随着萧景渊的离去而死去。
她时常会想起那个春日,桃花树下的初遇。
想起他冷峻的面容,温柔的眼神,还有那句“欠你的”。
她也会想起江南的桃花,想起他说过,愿与她共赏。
可如今,只剩她一人,守着这方空庭,伴着满院残桃。
又是一年惊蛰,空庭中的桃树再次发芽,缀满花苞。
沈清辞坐在桃树下,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萧景渊的遗物。
玉佩冰凉,一如他当年的指尖。
她轻轻抚摸着玉佩,轻声道:“景渊,桃花又要开了。”
“我替你看了这么多年江南的桃花,你看到了吗?”
春风拂过,落了几片花苞,沾在她的发间。
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苍凉。
“景渊,我好想你。”
话音落下,她缓缓闭上眼睛,永远地睡了过去。
手中的玉佩滑落,掉在青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庭中,桃花依旧会开,却再无人欣赏。
那场春日里的相遇,终究是一场悲剧。
庭空,春尽,人亡。
唯留一段未了的情缘,伴着满院残桃,消散在岁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