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的n种用法 用法一:天然暖被
白沙镇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前一天还暖阳和煦,后一夜就北风呼啸,气温骤降。海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意,从窗缝门隙里钻进来,屋里烧了炭盆也不顶事,寒气像活物般贴着地皮爬。
商杳是被冻醒的。
她裹着厚厚的棉被,蜷成一团,可脚尖还是冰凉。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身侧一空——陈伶起床了。
“阿伶……”她含糊地唤,眼睛都懒得睁。
“吵醒你了?”陈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醒的沙哑,“我去添点炭。”
商杳“嗯”了一声,继续往被子里缩。可被窝刚焐热的一小片地方,很快又被寒气侵蚀。
就在她快要放弃挣扎、准备爬起来穿袜子时,身侧的床褥一沉。陈伶回来了。
他没立刻躺下,而是坐在床边,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弄什么。商杳勉强睁开一只眼,借着炭盆微弱的光,看见他正把自己的长发——对,是她的长发——从枕边撩起来,一绺一绺,仔仔细细,铺展开来。
那头发经过一夜的休憩,已经长到了腰臀以下,浓密如瀑,散在床铺上像一匹墨色的绸。
陈伶的动作很耐心,像在铺一张最柔软的毯子。他将那些发丝均匀地铺在商杳身侧的空位上,又从自己那侧撩起一些,与她铺开的发丝交叠、衔接,最后形成一片完整的、厚实的“发毯”,恰好覆盖住两人之间的缝隙。
然后他才躺下,拉好被子,侧过身,很自然地将商杳冰凉的双脚拢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
但这一次,商杳没觉得冷。
因为那层铺开的“发毯”,像一道天然的、有生命的保温层。她的长发本就蕴含【毋袖】的神道力,能在她无意识时调节温度,此刻散开铺平,便自发地锁住了两人身体散发的热量。寒气被隔绝在外,被窝里迅速回暖,甚至比刚才更暖、更软。
商杳舒服地喟叹一声,脚趾在陈伶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暖和了?”陈伶低声问,手在她脚背上轻轻摩挲。
“嗯……”商杳闭着眼,脸往他肩窝里埋,“你的办法真好。”
“不是我聪明,”陈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是你的头发聪明。”
商杳也笑了。
她伸手,指尖无意识地缠住他一缕散在枕上的黑发,又摸摸自己铺开的那些。
两股发丝在枕上交缠,分不清哪绺是谁的。
“像不像,”她迷迷糊糊地说,“两条河……汇到一起了……”
陈伶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把她更密实地圈进怀里。
窗外北风呼啸。
屋里炭火噼啪。
而被窝里,两人相拥而眠,身下铺着彼此的长发,温暖如春。
用法二:活体围巾
开春后,海风依然料峭。
尤其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时,湿冷的海风能顺着领口袖口往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这日清早,陈伶要去镇上集市采买。商杳本想跟着,但被陈伶按回屋里:
“风大,你在家等我。”
“我不怕冷。”商杳嘴硬。
陈伶看了她一眼,没反驳,只是从衣柜里拿出条围巾——灰蓝色的羊毛围巾,是镇上阿婆织了送他们的,很厚实。
他走回来,站在商杳面前,却没把围巾递给她,而是说:
“转身。”
商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转过身。
然后,她感觉颈后一暖。
不是围巾。
是陈伶的手。
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拢起她披散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梳理顺滑,然后开始编辫子。
商杳愣了一下:“你……”
“别动。”陈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马上好。”
他的手指很灵巧,三股发辫编得又快又整齐。从后颈开始,一路往下,到腰际时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系住。然后,他将编好的长辫轻轻一提,绕过商杳的肩头,像围围巾那样,在她脖颈上松松绕了两圈。
发尾垂在胸前,像条墨色的、带着体温的围巾。
“好了。”陈伶退后半步,端详自己的“作品”。
商杳低头看了看,又抬手摸了摸。
发辫绕颈,触感柔软,还带着她自己的体温和淡淡发香。最重要的是——这是活生生的头发,会呼吸,会调节温度,海风吹来时,发丝间流淌的【毋袖】神道力会自动形成一层微弱的能量屏障,将寒意隔绝在外。
比任何围巾都暖和,都贴心。
“这样,”陈伶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风就灌不进领口了。”
商杳抬眼看他。
晨光里,他眉眼温和,嘴角带着很淡的笑。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睛,此刻映着她的影子,全是柔软的暖意。
“那你呢?”她问,“你不冷?”
“我不怕冷。”陈伶学她刚才的语气。
商杳“噗嗤”笑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另一条围巾——深灰色的,也是阿婆织的——踮起脚,很认真地给陈伶围上,打了个笨拙但温暖的结。
“这样,”她拍拍他的胸口,“公平了。”
陈伶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嗯,公平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出门。
集市上,人来人往。
有人注意到商杳脖子上那条“特殊围巾”,好奇地多看两眼,但很快又被其他事情吸引——白沙镇的居民早已习惯这对小夫妻的各种“特别”,见怪不怪了。
商杳倒很自在。
她挽着陈伶的手臂,走在人群里,脖颈被自己的长发温暖地包裹着,手被他牢牢牵着。
海风依然冷,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
因为有些温暖,是从心里溢出来的。
用法三:调戏一下?
夏天的一个午后,雷雨突至。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瓦片上,天空阴沉如暮,海面白浪翻涌。小院里,牵牛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太阳花也蔫头耷脑。
屋里却是一片静谧。
陈伶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拿着一卷旧书——是镇上老先生送的《南曲谱例》,他最近在学。雨声嘈嘈,反而衬得屋里更静。
商杳原本在隔壁房间调香,可雷声太响,搅得她心神不宁,索性放下香具,赤脚走到陈伶这边。
她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在他身后坐下,然后身子一歪,整个人靠在他背上。
陈伶没回头,只微微侧过脸:
“香调好了?”
“没,雨太吵。”商杳闷闷地说,脸贴着他背脊,能感觉到布料下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她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心里那点烦躁渐渐平息。
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
她坐直身子,双手拢起自己及腰的长发,撩到身前,然后……开始往陈伶身上缠。
一缕,两缕,三缕。
先从肩膀开始,慢慢绕到胸前,再往下,在腰际松松打了个结。
陈伶终于放下书,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些墨色的发丝,又回头看她:
“这是做什么?”
“绑住你。”商杳说得理直气壮,眼角却带着狡黠的笑,“省得你被雨声吵跑了。”
陈伶失笑:
“我能跑哪去?”
“谁知道。”商杳凑近,下巴搁在他肩上,气息拂过他耳畔,“说不定雨停了,你就跟着海鸥飞走了。”
陈伶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一缕缠在自己腰间的发丝,轻轻捻了捻。
“不会。”他说,“你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商杳的心软成一滩水。
她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里,像只黏人的猫。
陈伶也没再拿书。
他就那样坐着,任由她的长发缠满自己半个身子,听着雨声,感受着她温软的呼吸和心跳。
屋外雷雨交加,屋里温暖如春。
而她的长发,像最柔软的绳索,将他牢牢“绑”在身边。
也“绑”在了心里。
用法四:无声的安抚
陈伶偶尔会做噩梦。
每到这时,他就会在深夜惊醒,一身冷汗,心跳如擂鼓。
商杳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她不会立刻说话,不会开灯,只是很轻地转过身,面对他,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她的指尖很凉,但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有种奇异的镇定效果。
然后,她会低下头,用自己的长发去“包裹”他。
不是真的包裹,是让那些柔顺的发丝像流水一样,滑过他的额头、脸颊、脖颈,最后铺散在他枕边,像一片墨色的、温柔的网。
发丝间流淌的【毋袖】神道力,会自发地释放出“宁静”、“安心”的情绪频率,像无形的安抚剂,一点点抚平他噩梦带来的惊悸。
陈伶就在这片“发网”里,慢慢平静下来。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沉香和花香,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能听到她轻柔的、仿佛哼唱般的低语:
“没事了……阿伶……我在这儿……”
然后,他会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铺散的长发里,深深吸气。
那些噩梦的碎片,就在这片温暖安宁的气息里,渐渐褪色、消散。
等心跳彻底平稳,呼吸重新绵长,他会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她。
她总是醒着,眼睛亮亮的,像夜里的星。
“吵醒你了?”他会问。
“没有。”她会答,“我本来就醒着。”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她是被他惊醒的。
但谁都不说破。
因为有些关怀,不需要言语。
就像此刻,她的长发是他的镇定剂,他的怀抱是她的安心处。
彼此需要,彼此给予。
这就是够了。
用法五:玩闹与嬉戏
当然,头发也不总是温情脉脉的。
有时,它也会成为玩闹的“道具”。
比如某个阳光很好的下午,陈伶在院子里浇花,商杳坐在藤椅里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根草叶,无聊地晃啊晃。
然后,她看到了陈伶垂在身后的、因为干活而微微汗湿的头发。
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趁陈伶弯腰拾柴的瞬间,飞快地用草叶尖儿,在他后颈轻轻挠了一下。
陈伶动作一顿,回头看她。
商杳一脸无辜,背着手,眼神纯洁得像刚出生的小鹿。
陈伶挑眉,没说什么,继续浇着花。
商杳得逞一次,胆子更大了。她又凑过去,这次不用草叶了,直接用自己的一缕长发,像小刷子一样,在他耳后扫来扫去。
陈伶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但他还是没动,只是那握着把手的手收紧了几分。
商杳玩上瘾了。她绕到他身前,蹲下身,仰头看他,手里还捏着自己那缕头发,故意在他下巴上蹭啊蹭,像猫尾巴。
“杳杳。”陈伶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别闹。”
“我没闹呀。”商杳眨眨眼,“我在帮你赶蚊子。”
“……现在是春天,没蚊子。”
“那就是小飞虫。”
陈伶不说话了。
他放下喷壶,直起身,低头看着她。
商杳还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头发,仰着脸,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然后,陈伶也蹲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好玩吗?”陈伶问。
“好玩。”商杳点头,不怕死地又用发梢蹭了蹭他的鼻尖。
陈伶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但商杳心里警铃大作——每次他露出这种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秒,陈伶伸手,一把捞起她铺散在地上的长发,动作飞快地……开始编辫子。
不是温柔的编法,是那种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缠缠绕绕的编法。三股发丝被他故意打结、穿插,最后编成一条歪歪扭扭、丑得别致的麻花辫。
“喂!”商杳想抢回来,但陈伶动作更快,编完就往她肩上一搭,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了。现在你也有‘玩具’了。”
商杳低头看着胸前那条丑辫子,又气又笑:
“陈伶!”
“在呢。”陈伶已经重新拿起喷壶,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住。
商杳瞪了他三秒,然后也笑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忽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他,把那条丑辫子塞进他衣领里:
“那你也戴着!”
陈伶被冰得“嘶”了一声,但没躲。
两人就这样,一个浇花,一个抱着,丑辫子在衣领里硌着,谁也不放手。
阳光暖暖地照着,院子里柴火噼啪,远处海浪哗啦。
还有,彼此忍不住的、低低的笑声。
玩闹也好,嬉戏也罢。
都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