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前台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攥着入职通知书，站在“星芒科技”的logo墙前深吸一口气——苏皖悦，24岁，三流大学设计系毕业，凭着一份死磕三个月的作品集，终于挤进了这家业内小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职位是视觉设计部的实习生。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群步履匆匆的员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时间就是KPI”的紧绷感。我缩了缩脖子，刚想往里迈，就被一个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喊住：“那个实习生，等一下！”
我回头，撞进一双深邃得近乎锐利的眼睛里。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手表，指尖夹着一份文件，眉峰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薄唇轻启：“苏皖悦？”
“是、是我！”我赶紧点头，下意识地挺直腰板，“顾总好！”
来面试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星芒科技的创始人兼CEO顾川，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手段狠辣，眼光毒得像老鹰，全公司上下都暗地里叫他“狗老板”——倒不是说他人品差，而是他挑剔、记仇，还特爱抓细节，逮着谁的错处能念叨一整天，活像只护食的大狼狗。
顾川没理会我的拘谨，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我手里的帆布包：“上班第一天，就背这种东西来？”
我低头看了看印着卡通图案的帆布包，脸唰地红了：“对、对不起顾总，我……”
“星芒的员工，形象就是公司的名片。”他打断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天换个正式点的包。还有，你的工牌呢？没工牌不能进办公区。”
我手忙脚乱地翻遍口袋，才想起工牌还在前台没领。顾川瞥了眼我慌乱的样子，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那点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正好，帮我把这份策划案送到设计部，顺便去前台领工牌。记住，十分钟内，送到李主管桌上，迟到一秒钟，扣你今天的实习分。”
“十分钟？！”我瞪大眼，前台在一楼，设计部在十八楼，这分明是刁难人！
顾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么？做不到？”
“做得到！”我咬咬牙，接过文件拔腿就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急促声响，引得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我一边狂奔，一边在心里把顾川骂了八百遍——狗老板！果然名不虚传！
等我气喘吁吁地冲进设计部，把文件拍在李主管桌上时，墙上的电子钟正好显示九点零九分五十秒。我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了。
李主管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她笑着递给我一瓶水：“小苏啊，你可算来了。刚才顾总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体验一下星芒的节奏’。”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合着这是故意给我下马威呢？
“顾总他……一直都这样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嗨，他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李主管摆摆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空位，“你就坐那儿吧，电脑已经给你配好了。对了，你今天的任务是把上周那个美妆品牌的banner图改三遍，顾总亲自盯这个项目，你可得仔细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三遍？还要过顾川那关？
果不其然，下午三点，我抱着改了三遍的设计稿，战战兢兢地敲开了CEO办公室的门。
顾川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数据，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进来。”
我走过去，把设计稿放在他面前，紧张得手心冒汗。顾川拿起稿子，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眉头越皱越紧。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颜色饱和度太高，字体排版杂乱，还有这个阴影效果，是小学生水平吗？”
我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可是客户那边说……”
“客户说的就一定对？”顾川抬眼，目光如炬，“星芒的设计，要的是引领审美，不是迎合平庸。苏皖悦，你记住，设计不是画图，是讲故事。这个banner，我要的是‘高级感’，不是‘大卖场促销风’。”
他说着，拿起红笔，在稿子上圈圈点点，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这里，把粉色调浅两个度，换成莫兰迪色系。这里，字体换成思源黑体，加粗，间距调整到1.2倍。还有这个产品图，背景虚化处理，突出主体……”
他讲得很细，从色彩搭配到排版逻辑，句句切中要害。我原本憋着的一股气，渐渐消散了。不得不承认，他虽然嘴毒，但确实有两把刷子。
“听懂了吗？”顾川放下笔，看向我。
我点点头，把他说的要点记在小本本上：“听懂了顾总，我现在就去改。”
“等等。”他叫住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我面前，“这个，给你。”
我疑惑地打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一个简约的黑色双肩包，款式大方，质感上乘。
“昨天说你包不行，不是针对你。”顾川别过脸，耳根似乎有点泛红，声音也低了几分，“做设计的，要带的东西多，帆布包装不下。这个包……公司发的新人福利，不要钱。”
我愣住了，手里的背包沉甸甸的。
“愣着干什么？”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挥挥手，“赶紧去改稿子，六点前给我，要是还不行，今晚就留下来加班！”
“知道了！”我抱着背包，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走出办公室，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我的脸上。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背包，又想起顾川刚才泛红的耳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个狗老板，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我和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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