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以后,路边的街道上,大雪如同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世界染成纯白。
我坐在出租车里,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车窗外面,玻璃逐渐被雾气覆盖,模糊了视线。
手指不自觉地在那层雾气上划动,写下了一个早已深深刻在心底的名字。回过神来,我盯着那个名字愣了一会儿,连忙用手掌胡乱擦掉。
就在这一刻,恍惚间,马路对面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那轮廓让人心里一紧——太熟悉了。
她撑着一把黑伞,伞面上积满了洁白的雪,一身黑衣与周围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怀中抱着一束茉莉花,安静得仿佛一幅画。
可偏偏,那束花的颜色和她的装扮格格不入,却又异常耀眼,美得让人窒息。
我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她,最终与她的视线相撞。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空气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小姐,我们到了。”司机师傅的声音突然响起,透过后视镜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推开车门,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夹杂着雪粒钻进我的领口。我迅速撑开伞,刚站稳脚步,背后便传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语调像是一根针,轻轻刺入耳膜。
“苏栀夏……”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脊背窜上一股寒意。我几乎是本能地丢下伞,拔腿就跑。
然而,没跑几步,手腕便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抓住,接着一股力量把我往后一拉,整个人失去平衡,跌进了某个温暖却令人战栗的怀抱。
耳边响起自己结结巴巴、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枝,枝秋,好,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呢,对吧——我亲爱的姐姐。”她轻声说道。
她顺势把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顶,一只手稳稳地举着伞,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却让我动弹不得。
“姐姐,你在害怕?”她的嗓音低柔,却透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没,没有。”我试图反驳,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一切。
“那你在抖什么呢?是冷吗?嗯?”她的唇贴近我的耳边,气息温热,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我心上的鼓点,让人心悸不安。
“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
沈知秋带我回了她的公寓,她现在在国内混的风生水起,我在国外三年也没混出个名堂。
她将一杯茶轻轻放在我面前,茉莉的香气瞬间钻进鼻腔。
!?她居然还记得。
小时候别的小孩都围在糖果店前,我却唯独钟情于那带着淡雅花香的味道。
“还是老样子啊,这个怪癖还真是改不掉呢!”她半开玩笑地揶揄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习惯了嘛,改不了咯。”
她没有接话,垂眸专注地整理着怀里的茉莉花,指尖轻轻拨弄着花瓣。寂静在空气中蔓延,我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习惯了?呵...”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那我呢?嗯?”
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我慌乱地低下头,眼神到处游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对不起...”
听到这声歉意,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泪光在灯光下闪闪烁烁。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想...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夹杂着些许苦涩。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朋友吗?”
“女朋友...你话都不带听完的吗。”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抬起了头,眼角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想生气却又忍不住欣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