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来来往往的男生总往她们这边瞄，大多先瞥一眼江挽月，然后目光就黏在夏藤和姜黎身上不动了。
夏藤默默掏出口罩戴上。
江挽月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怎么了？”夏藤从镜片后抬起眼睛。她能感觉到江挽月那股若有似无的敌意——不是针对赵意晗的事，也不是因为江澄阳，更像是单纯看她不顺眼，又碍于沈繁的面子不好发作。
江挽月直接挑明了：“你们是不是挺瞧不起我们？”
“谁们？”
“我，我哥，这学校，还有这地方的人。”
姜黎接过话头：“没有的事。我们就是怕生，不习惯被人盯着看。”
江挽月等了几秒，忽然笑了：“你俩性子倒是像，都这么傲。”
夏藤没接话。
过了片刻，她才轻声说：“你不也是？”声音很轻，但江挽月显然听见了——因为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回道：
“我哪有你们这样的底气。”
姜黎插了句话：“你有疼你的爸妈，还有个护短的哥哥，这就是底气。”她顿了顿，“至于我嘛，傲自然有傲的底气。”
夕阳的余晖洒在姜黎身上，晚风撩起她的发梢。夏藤忽然觉得，这里的人活得都特别真实——爱憎分明，连难过都不加掩饰。
江澄阳抱着复印好的练习册跑回来：“饿不饿？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江挽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夏藤也没反对，姜黎笑着把决定权交给他。
“那就去吃串！”江澄阳眼睛一亮，“学校后门有条小吃街，有家烧烤摊绝了，我们学校的人经常去。”
江澄阳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从这家店的招牌烤串讲到开店历史，连老板的脾气都说得绘声绘色。江挽月全程安静地走在旁边，兄妹俩简直像冰与火。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小吃街的灯火渐渐映入眼帘。天将黑未黑，墨蓝色的夜幕下，整条街亮如白昼。各家摊主支起塑料棚，摆开折叠桌椅，年轻人们三五成群地坐着，不少还穿着昭县一中的校服。夜风裹着孜然香气，把整条街都吹得热热闹闹的。
江澄阳熟门熟路地领着她们挤过人群，停在一家烧烤摊前。铁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老板夫妻俩忙得满头大汗。
“没空桌了。”夏藤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塑料桌椅说道
江澄阳正盯着冰柜里的肉串流口水：“没事儿，跟人拼桌就行。”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喊：“江澄阳！”
夏藤和江挽月同时转头。是秦凡那伙人——两张折叠桌拼在一起，围了八九个男生。一半人闻声看过来，另一半还在看中间两个人划拳。
背对他们的是个纹身光头，肌肉把背心撑得紧绷绷的。对面蹲在塑料凳上的男生更扎眼——灰色连帽衫松松垮垮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精瘦的小臂。他两脚踩着凳子，指间夹着烟，跟光头比划得正起劲，脚边东倒西歪躺着几个空酒瓶。
活脱脱一副混混样。
夏藤别开眼，江澄阳却招呼她们：“秦凡说拼个桌，这会儿没别的位子了。”
一桌人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只有那个连帽衫头都没回。除了光头年纪稍大，其他几个看着都和秦凡差不多，虽然长得不差，但浑身痞气藏都藏不住
夏藤见过混混，但眼前这群人明显不一样——以前学校里那些装社会人的学生跟他们比，简直像过家家。
她本能地抗拒，下意识看向江挽月寻求同盟，却愣住了。
江挽月在笑。
很浅的一个笑，几乎难以察觉。但她平时太冷了，这点笑意就像冰面上突然裂开的一道细纹，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笑容转瞬即逝。当江澄阳问要不要拼桌时，她已恢复冷淡：“随便，问她们。”说着朝夏藤和姜黎偏了偏头。
夏藤：“……”
现在要是拒绝，江挽月估计得记仇。
姜黎看出她的为难，适时开口：“你们吃吧，我们还有点事。”
秦凡直接打断姜黎的话：“得了吧，能跟江澄阳吃就不能跟我们吃？”
夏藤刚要说话，秦凡已经冲着那个灰帽子喊：“阿正，给你介绍下，这是咱班新转来的，田哥可稀罕她们了。”
“阿正”这称呼一出来，夏藤马上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田波课上提过的祁正？再加上江澄阳之前说的那些，果然是个混混头子。
可当那人转过头，夏藤愣住了。
“活该。” “丑。” “再惹我后果自负？” “以后见了我绕道走。”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刻薄词儿，还没回神，祁正已经别开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两秒，倒是直勾勾盯着姜黎看了半天。
姜黎认出他了，也看出夏藤的不自在，直接开怼：“我们爱跟谁吃跟谁吃，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那摊子得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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