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礼堂后侧的旧琴房,向来是美术生写生、音乐生练琴的僻静角落,直到这天傍晚,一声惊呼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高三音乐生孟晓的小提琴琴弓,竟在琴房里不翼而飞。
那把琴弓是孟晓母亲留下的遗物,乌木弓杆嵌着细碎的贝壳纹,握柄处因常年摩挲泛着温润的光泽,是她艺考的定心丸。发现琴弓丢失时,琴房的门虚掩着,琴盒敞开放在琴凳上,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小提琴,而琴房外的走廊监控,恰好在一小时前因线路检修停了电。
任欣瑶赶到时,琴房里已经围了三个神色各异的学生。
“我是来取速写板的。”美术生陆瑶抱着画板,指腹蹭着画板边缘的炭粉,“四点半到的琴房,当时孟晓的琴盒还关着,我没多待,十分钟就走了。”
体育生赵磊攥着篮球,额角还挂着汗:“我路过琴房时,门是开着的,往里瞥了一眼,看到琴盒敞着,但没敢进去,毕竟这是音乐生的地盘。”
另一个音乐生苏晴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我……我来练钢琴,五点到的,发现琴弓不见了,就赶紧喊了人。”
任欣瑶没急着问话,而是蹲下身打量琴房的地面。老旧的木地板缝里,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靠近琴凳的地方,有几枚浅浅的脚印,脚印边缘带着湿润的泥点,像是刚从操场的草坪上踩过来的。她又看向琴盒,盒盖内侧的绒布上,沾着一小撮淡蓝色的颜料,和陆瑶画板上的颜料颜色一模一样。
“陆瑶,你说你四点半来取速写板,没碰琴盒?”任欣瑶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的帆布鞋鞋底——那里沾着和地板缝里一样的泥点。
陆瑶脸色微变,慌忙摆手:“我真的没碰!”
“那琴盒内侧的颜料怎么解释?”任欣瑶拿起琴盒,指了指那撮淡蓝色,“这种矿物颜料附着力极强,不是蹭一下就能沾上的。”
她顿了顿,又看向赵磊:“你说路过时看到琴盒敞着,琴房里的光线很暗,监控又坏了,你怎么能确定那是孟晓的琴盒?”
赵磊的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任欣瑶走到琴房的窗户边,推开那扇半掩的木窗——窗外是一片草坪,草坪尽头的矮树丛里,藏着一个黑色的琴弓套。
“你们两个,一个想借琴弓拍照发朋友圈,一个想趁乱拿走琴弓卖钱。”任欣瑶的声音很平静,“陆瑶先到琴房,打开琴盒想碰琴弓,不小心蹭上了颜料,又怕被发现,赶紧把琴盒敞着离开;赵磊路过看到,以为没人,就翻窗拿走了琴弓,却没注意鞋底沾了泥。”
证据确凿,陆瑶和赵磊都低下了头。赵磊从树丛里取回琴弓,递到孟晓手里,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我一时糊涂……”
孟晓接过琴弓,轻轻摩挲着弓杆上的贝壳纹。夕阳透过木窗照进来,落在琴弓上,泛着温暖的光。任欣瑶看着窗外的草坪,忽然笑了:“其实琴房的窗户把手,沾着你们两个人的指纹,这才是最直接的证据。”
原来,再缜密的谎言,也敌不过藏在细节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