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教室的午后总是浸着松节油的清苦气味,直到一声惊呼划破宁静——高三(1)班林溪的金奖画作《暮野》,竟被人用黑色颜料泼脏了右下角。
那幅画是要送去参加全国中学生美术展的,画布上晕开的墨色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林溪抱着画框,眼圈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教导主任匆匆赶来,锁紧门窗:“下午只有你们美术小组的三个人来过教室,肯定是内部人干的。”
三个嫌疑人,各有说辞。
短发女生夏淼抱着速写本,语气愤愤:“我三点到的,就坐在窗边画素描,全程没靠近过林溪的画架,不信看我画本上的铅笔痕,都没断过。”
戴眼镜的男生周舟推了推下滑的镜框,声音发紧:“我是来拿水彩颜料的,三分钟就走了,颜料罐都没开封,真的没碰那幅画。”
扎高马尾的方悦咬着唇:“我帮林溪整理过画具,四点左右离开的,当时画还好好的,我……我还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任欣瑶是被班长叫来的,她刚踏进教室,目光就扫过散落一地的画材。被泼脏的画架旁,躺着一个翻倒的黑色颜料罐,罐口的颜料已经凝固大半;旁边的调色盘上,混着青、蓝、紫三种颜色,唯独没有黑色。
“颜料罐是一直放在这里的吗?”任欣瑶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罐底的灰尘。
林溪点头:“是,我的颜料一直摆在画架右侧。”
任欣瑶起身,走到夏淼身边,翻了翻她的速写本——素描纸上的线条连贯流畅,确实不像中途停过笔的样子。她又拿起周舟的颜料罐,罐口的塑封膜完好无损,指尖蹭过罐身,沾了一点薄薄的灰尘。
最后,她看向方悦的手机。朋友圈的照片里,《暮野》的右下角干干净净,照片拍摄时间是下午四点零二分。
“奇怪,”任欣瑶忽然开口,“黑色颜料罐翻倒在画架旁,罐口的颜料却凝固了大半。如果是刚泼完不久,颜料应该还是湿润的才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舟的袖口上——那片看似不起眼的灰尘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黑色颜料痕迹。
“周舟,你说你没开封颜料,那你袖口的黑颜料是怎么来的?”
周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袖口。
任欣瑶继续道:“你不是今天泼的画。你昨天就偷偷用了林溪的黑色颜料,怕被发现,就把颜料罐倒在地上伪装成意外。但你没想到,颜料暴露在空气中一夜,早就凝固了。”
“至于调色盘,”她指了指那个混着青蓝紫的调色盘,“那是你故意放的障眼法,想把嫌疑引到一直在调色的人身上。可惜,你忘了清理袖口沾到的颜料。”
证据确凿,周舟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嫉妒她……她的画总能拿金奖,我明明也很努力……”
林溪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如果你喜欢画画,我们可以一起学。”
夕阳穿过玻璃窗,落在《暮野》的画布上。泼脏的墨色虽然难看,却在余晖里,透出几分意外的层次感。任欣瑶看着两个女生站在一起讨论补画的方法,嘴角弯了弯。
原来,比破案更重要的,是解开人心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