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走后，破庙重归死寂。
龙飞羽从神像底座的暗格里爬出来，四肢僵硬，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靠着石壁坐下，喘了两口气，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那道狼血留下的痕迹已经干涸发黑，但皮肤底下仍有微弱热流在游走。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境界：炼气期一层（不稳定）】
【生命力：虚弱】
【善值：0】
【恶值：0】
他盯着“恶值”那一栏，想起刚才吞噬微量精血时体内翻腾的感觉。那种力量来得快，也烧得狠，像有人拿火钳搅他的五脏六腑。可就是这股痛，让他手指能动了，呼吸稳了，伤口也不再渗血。
被动等死没出路。要活，就得主动猎杀。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庙门口。天色灰蒙，林子被雾罩着，远处山影连成一片。他知道铁背苍狼常出没在溪谷一带，那里有水，也有兽道。
走不了太快，他就贴着崖壁挪。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响。三天没进食，胃里空得发抽，但他咬牙挺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它，杀了它，吞了它的血。
两个时辰后，他趴在一块岩石后，看见了那条溪。
水流不急，岸边有几道深深的爪痕，树干上有撕裂的皮屑。他蹲下身，摸了摸泥土——还湿，脚印新鲜。
它来过不久。
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地。片刻后，听见上游传来水波轻荡的声音。
来了。
他立刻取出腰间缠着的布条，一圈圈裹住手掌。这是从破庙供桌残布上撕下来的，粗糙扎手，但能防滑。然后他收拢气息，按系统提示运转《玄元心法》，整个人像沉进水底一样安静下来。
十步外的灌木晃了一下。
铁背苍狼现身。
它体型如牛犊，通体漆黑，背部毛发根根竖立，像铁刺般坚硬。双眼泛黄，鼻翼翕动，正低头饮水。尾巴低垂，肌肉绷紧，显然警觉性极高。
龙飞羽伏在地上，一寸寸向前爬。碎石硌手，他不管。荆棘划破手臂，他也忍。直到离溪边只剩五丈距离。
他抓起一块尖石，瞄准水面偏左的位置，猛地掷出！
“啪！”
水花炸开。
苍狼耳朵一抖，头猛然抬起，朝声音方向看去。
就是现在！
龙飞羽暴起冲出，借着坡势跃上狼背。那畜生反应极快，立刻甩头蹬腿，想要把他掀下去。他早有准备，左手一把抓住狼颈硬毛，右手猛击其脊椎连接处。
“砰！”
一声闷响。
苍狼踉跄半步，前肢一软，跪倒在溪边。
它怒吼，转身反扑，獠牙直咬咽喉。龙飞羽就地翻滚，险险避开，肩头仍被利爪扫中，衣服撕裂，皮开肉绽。
他翻身站起，不再犹豫。
双手成爪，直扑狼腹。
掌心撕开血肉的瞬间，系统弹出红光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妖兽精血！是否启动吞噬程序？】
他没选择，直接意念锁定“是”。
一股滚烫洪流顺着双臂涌入经脉。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点滴，而是狂潮奔涌。他的皮肤泛起青黑色纹路，血管凸起如蚯蚓蠕动，整条手臂胀痛欲裂。
【吞噬中……】
【获得基础灵气+8】
【肉身强度提升15%】
【恶值+80，当前恶值：80】
可就在灵气注入丹田的刹那，识海猛地一震。
一个声音响起：
“还不够……杀了它太弱了……要杀那些人，烧了青风门，让所有人都跪着死！”
龙飞羽瞳孔骤缩。
那不是他的想法，却像是从他心里长出来的。
他想反驳，却发现说不出话。身体还在动——右手更深地插进狼腹，左手掐住喉咙，硬生生将这头二阶妖兽按在地上。狼眼翻白，四肢抽搐，最终不动了。
血还在流。
他跪在尸体旁，喘息如风箱。额头冷汗直流，牙齿打颤。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警告！心魔滋生！情绪波动超标！】
【当前恶值高于善值，触发天劫倒计时风险提升！】
【建议立即调用《玄元心法》压制躁动！】
他闭眼，盘膝而坐，强行引导灵力循环。
《玄元心法》运转起来，清凉之感自丹田升起，慢慢压下体内燥热。青黑纹路逐渐褪去，心跳回归平稳。十分钟过去，他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
狼尸躺在溪边，腹部塌陷，死状凄惨。
他站起身，腿还有点软，但比之前有力得多。伸手一握拳，指节咔咔作响，力量明显增强。炼气一层的瓶颈松动了，二层已在门外。
他低头看系统面板：
【境界：炼气期一层（临近突破）】
【恶值：80】
【善值：0】
没有喜悦。
只有那一句低语还在耳边回荡：“杀光他们……所有背叛者都该死。”
他不是没恨过。他知道仇人是谁，也知道总有一天要讨回来。可现在的恨不一样。它是灼热的，带着血腥味，催着他动手，催着他毁灭。
他甩了甩头，把尸体拖到林子深处，用枯枝盖住。不能留痕迹，也不能引来其他野兽。
做完这些，他在溪边坐下，用水洗了手和脸。血混着泥浆流进水里，很快散开。他看着水中倒影——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但眼神变了。
更狠了。
他知道刚才那一战不只是吞噬妖兽那么简单。那是第一次靠杀人之外的方式获取力量。也是第一次，力量反过来影响了他的心。
他摸了摸胸口。血龙印碎片所在的位置仍在发热。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必须控制这种感觉。否则下次失控，可能就不是对着一头狼。
他站起身，望向黎都方向。山路蜿蜒，隐没在雾中。那里有青风门，有当年灭他满门的人，也有他未完成的复仇。
但现在，他至少能走过去了。
不用逃，可以追。
他迈步上路，脚步比来时稳得多。沿途遇到小型妖兽，对方闻到血腥气便远远避开。他也不理会，只管前行。
太阳偏西时，他在一处岩台停下休息。体内灵气自动流转，修复伤势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不止。他知道这是妖血淬体的效果。
可就在他闭目调息时，脑海中又闪出那个声音：
“你本可以一口气杀了它……为什么要一点点折磨？不够狠，就不配活。”
他猛地睁眼。
岩台对面，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半截破布，随风轻摆。
他盯着那布条看了很久。
然后缓缓抬起右手，握成拳。
指甲掐进了掌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