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消融后的第一缕晨光,揉碎在窗外光秃秃的枝桠间,漏下几缕淡金色的碎光,恰好落在林知夏微蜷的发顶。她刚伸完懒腰,指节还带着几分惺忪的酸软,桌角的电脑却突然“叮咚”几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她随手点开弹窗,评论区的新消息瞬间跳了出来。一条热评格外扎眼:“作者大大,这故事是你身边真实发生的吗?”底下紧跟着一溜“蹲回复”“蹲一个幕后故事”的留言,密密麻麻占满了屏幕。林知夏盯着屏幕怔了几秒,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光标在末尾闪烁了许久,她却没点发送,只“啪”地合上了电脑,像是要把那些窥探的目光和心底的波澜一并关在里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惊得她指尖一颤。划开接听键,虞小小雀跃又急切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涌出来:“知夏!明天的高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林知夏握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声音轻得像窗外的晨雾:“他……会去吗?那我,去看看吧。听筒那头的虞小小沉默了一瞬,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知夏,你到现在,还没放下他啊?”林知夏伏在桌沿,下巴抵着微凉的木纹,喉咙里只溢出一声极轻的“嗯”。“那我等你消息,拜拜啦。”虞小小的声音渐渐远去,林知夏却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光,眼底漫上一层说不清的怅然。
林知夏爬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上午11点了,她赶紧洗漱收拾好东西去同学聚会了。在她到时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虞小小对她说”知夏快坐就等你了。“林知夏坐在虞小小的旁边。在吃的差不多时林知夏放了筷,虞小小问她”知夏有件事想问一下你。“”你问吧。“林知夏说。虞小小问到”你知道吗沈怀清死了。“林知夏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虞小小见她不知道便没有再问。同学聚会结束后林知夏回到家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在电脑上写下结局。最后一句:冬天再无他。好像是对她自己说的这个冬天没有回想了……
窗外的雪又落了一层,将玻璃窗蒙得有些模糊。林知夏指尖悬在键盘上,“冬天再无他”五个字的墨迹,在屏幕上晕开淡淡的光,像极了记忆里沈怀清总爱给她买的那家冰糖葫芦的糖霜,晶莹却易化。她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拭去玻璃上的雾气,楼下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薄雪,像极了那年冬天,沈怀清站在树下等她的模样。那天也是初雪,他裹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耳朵冻得通红,却还是笑着从怀里掏出温热的奶茶,说:“知夏,听说初雪许愿很灵,我许了我们年年都一起看雪。”可后来的雪,一次比一次冷,一次比一次孤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虞小小发来的消息,附带了一张老旧的合照。照片里的林知夏扎着高马尾,歪头靠在沈怀清的肩膀上,虞小小在一旁比着鬼脸,背景是学校的香樟大道,阳光碎在三人的发梢。照片下方是虞小小的文字:“整理旧物翻到的,当年你总躲着镜头,还是沈怀清硬把你拉过来的。”林知夏的眼眶忽然就热了。她想起昨天聚会上虞小小说“沈怀清死了”时,自己心脏骤停的感觉。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信。三天前她还刷到沈怀清的朋友圈,是一张雪山的照片,配文“等一场雪,赴一个约”,她以为那是等她,却没想到那是他生命里最后的动态她重新坐回电脑前,点开那个写了半载的文档,原本停在“冬天再无他”的光标,又往前挪了挪。她开始补全那些被她藏在文字里的心事:书里的主角总在初雪日重逢,可现实里,她连一句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她想起沈怀清曾问她,为什么总写破镜重圆的故事。那时她笑着说“读者喜欢”,其实是她自己,总在文字里预演着和他的重逢。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写完了最后一个章节的番外。番外里,主角在多年后回到老地方,却只捡到一片落雪,旁白写着:“有些约定,注定只能停在过去。”写完时,天已经蒙蒙亮,雪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落在键盘上。林知夏关掉文档,将电脑合上,像合上一段尘封的往事。她走到玄关,拿起外套,想去沈怀清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买一份他爱吃的豆浆油条推开门时,冷风裹着雪沫扑进衣领,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忽然想起,再也不会有人替她拢紧围巾,笑着说“知夏,你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她站在门口,望着白茫茫的世界,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眶却湿了。今年的冬天,确实再无他了。而她的故事,也终于在初雪散尽时,落下了真正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