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沂君不能没有姐姐,她可以不要爸妈,可以不要遗产,她可以为了姐姐放弃一切,只要韩向南愿意,韩沂君就会毫不犹豫为了她背叛一切。
但韩向南之前说,管好你的爸妈,别让他们来碍我的事。
韩沂君畸形变态的念想折磨得她夜夜睡不念想着,她姐姐恨她也是应该,南月死后,韩考伯带着7岁的向南再婚,第一年就生下韩沂君。
二婚女人生下韩沂君后,没几年韩向南的外婆就驾鹤西去。
但是韩向南那亲她疼她的外婆,把所有遗产全部赠给了韩沂君,赠给了这个和外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野种。
韩向南只有外婆留下的一座小院。
韩向南觉得这不算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外婆有仙家,手眼通天,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韩家倾斜的天平永远向着韩沂君。
韩向南日益膨胀的虚荣心以及她对亲情的渴望,慢慢得,让她对韩家只剩下恨——恨她冷漠偏心的爹,恨那个势利刻薄的女人,恨她这个每天装模作样的妹妹。
韩向南去北京读大学,4年里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在家宴上出现。这已经够给面子了,她大伯却在家宴上,讽刺她身为长女不问家里事。
家?还有比这个家字眼更讽刺的吗?
韩向南可比她去世的妈疯多了。晚宴上她灌了整瓶酒。
韩考博满脸的紧绷的皱纹,见她酗酒的难看样子面子上过不去,那张脸绷得更紧,呵斥韩向南不要喝了。
韩沂君几次低声劝她姐姐别喝了,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她把手搭到韩向南的手腕上时,啪得一声,一个巴掌如此轻易地落在韩沂君的面颊上,恶狠狠的一巴掌打破了在场所有人勉强维持的其乐融融,只剩下惊愕和嘲弄。
韩向南露出一个快意的笑,这可真是结实的一巴掌,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醉意浮现在脸上,连同恶意一起。
初中还没毕业的韩沂君捂着脸巴巴的看着她,嘴里喃喃叫着姐姐,半边脸火辣辣得痛,但是她的心跳一下重一下轻,比以往任何一次靠近姐姐都要满足,酡红慢慢爬满她的半张脸。
饭桌上一片哗然,女人过来捂着韩沂君的脸,心疼的质问韩向南,你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杯从头上浇下去的红酒,一滴不剩,全倒在了葛怡这个贱女人头上,发尖上的液体滴落在被女人护着的少女白皙的脸上,从眼角流到下巴,像红色的眼泪。
韩沂君的表情确实不对,呆呆得望着向南,因为太过震惊,发现被姐姐打爽了而震惊。
韩向南炫耀得向他们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挑衅道:“不问家里事?这个贱女人有把我当家人吗?”
奶奶闭上眼,嗫嚅着一群孽障,失望地离开。韩考伯盛怒之下抬起手想甩韩向南一巴掌,可他看着那张与前妻有八分相似的脸,又颤抖着紧紧握成拳。
葛怡也是气急了,见韩考博不忍心便在一边愤愤地嫉恨道:“怎么,她是你女儿,君君就不是了吗,君君一个有妈的还要受没妈的委屈,我找谁说理!我当时怀孕的时候没见你护着老婆孩子!”
韩考博听见她的口无遮拦气得发抖,“你一个女人闭上你的嘴!”
韩向南将他虚伪的底色看的清清楚楚,她大笑一声,把挡脸的头发撩到后面,喝光了红酒瓶里的最后的酒后,一把推开他爹摇摇晃晃得离开韩宅,没给这些人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大家看着韩向南走后,义愤填膺的要借着韩沂君指责这个疯女人,没想到韩沂君推开围着她嘘寒问暖的人,拿上了韩向南忘在宴会厅里的包追了出去。
葛怡没拉住她,气红了眼,把手里给她擦红酒的纸撕的稀巴烂。
明天妈妈又会要自己不停的念检讨,如果反抗,妈妈就会以死相逼,可是韩沂君觉得,如果这次追不上,以后就很难再见到韩向南了。
因为韩向南今天的行为像是要和韩家老死不相往来。
韩沂君疯跑出韩宅,乱撞的心终于放下来——韩向南在园区的躺椅上醉倒了。头发垂散在脸上,眉头紧皱,满是烦躁。
韩沂君很少见到这么安静温和的韩向南,韩沂君喉咙一紧,下意识紧张地吞咽,她小心翼翼的喊她一声,韩向南一动不动,只随着呼吸偶尔难受得把眉头皱的更深。
醉倒了。韩沂君蹲下,半晌伸出手撩开她的头发抚顺,这张脸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和自己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张扬,强势,肆无忌惮,像蒸着雪的毒辣阳光,又冷又刺眼。
慢慢得,一双手轻轻抚上韩向南被甩红的脸,像在抚摸无比珍视的宝物,每一次抚摸都无比珍重轻柔。
韩向南还是一动不动,韩沂君便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温热的手掌覆盖了脸上的痛的余韵。
韩沂君终于清楚了,自己是个变态,喜欢姐姐。
次日,韩向南在她妈妈留下的房子里醒来,床边趴着韩沂君,女孩小心翼翼虚扶着她的手,韩向南冷冷得看着女孩的发旋。她酒量没那么烂,只是身心疲惫,懒得睁眼而已。
真像一条甩不掉的狗。韩向南一把抽回压在女孩脸下被压麻的胳膊,女孩被惊醒,一脸茫然,清醒后那双眼里写满担忧,急忙问道,“姐姐,你难受吗?”
“从我家里滚出去。”韩向南五指埋进头发里揉着额头,冷冷道。
韩沂君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着:“我在锅里闷了解酒汤,养胃,我盛一碗给你端来。”
韩向南玩味的抬了抬唇角,勉强松动神情纡尊降贵点头,接着,她向韩沂君施舍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堪称温和的笑。
韩沂君呆呆的看着她,垂在腰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一副任劳任怨的丫鬟做派,姿态几乎低到地面上。
她跑出去又很快端着碗回来,碗被接过去。
但是韩向南笑着看向她,在她明晃晃的期待里,一下松开了手。
汤汁和陶瓷四溅,在韩沂君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有些发怔。
韩向南心里的怨气一扫而空,她真心的也非常恶劣的笑着说:“韩沂君,你妈巴不得我去死,你却在我这里当狗。嗯?贱不贱?”
“收拾好之后从我家滚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韩向南心情颇好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赤脚下床,韩沂君突然拉住她的手,她面色一沉,却听见韩沂君哑着嗓子说:“地上有碎瓷片,穿上鞋再走……”
韩向南冷笑一声,想甩开她却甩不掉。
十五岁的孩子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韩向南不知道韩沂君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心思,自从她上了大学以后,韩沂君就越来越贱了,一脸赔钱的讨好样子。
韩向南冷冷道:“松开。”
韩沂君攥得更紧了,她摇头,问:“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好笑的是韩沂君的眼圈居然有些发红,这么多年无论怎么对待她,韩向南都没见她哭过一次,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过,这个家伙在她面前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除了高兴和失望,就这样一直窝囊又憋屈。比今天还过分的事情数不胜数,这家伙居然因为她的离开想哭。
葛怡,看你的女儿在我面前贱成什么样。
韩向南的手被紧紧攥着,她用力抽出来,淡淡道:“收拾干净赶快滚,我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
说罢离开卧室,留下韩沂君和一片狼藉。她蹲下捡陶瓷片时,明晃晃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指肚,鲜血呈一条红色的线开始往外渗。
韩沂君抬手挡住眼睛,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抽动,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她一片一片捡着地上的瓷片,弄得满手脏污。
果然很难再见到韩向南了,家宴上这一闹,闹得极为难看。
韩沂君突然追着韩向南离开好比当众甩了葛怡一巴掌,葛怡又气又怒,她一遍遍给韩沂君施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要背叛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