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的桃树,又开了。
千百年来,这株桃树从未枯萎,年年春至,花开如雪。传说它根系深扎于“忘羡井”旁,吸的是轮回之息,饮的是情魄之露。每到月圆之夜,树下常有低语,似笛声,似剑鸣,又似两人轻笑。
这一夜,桃瓣纷飞如雨。
阿萤立于树下,已是一身素白长裙,发间别着一支竹笛——那是她重制的“陈情”,虽无旧笛之煞气,却有温润之灵光。她已是笛剑书院的主讲先生,教少年以音守魂,以心御道。
忽然,风停,花驻。
一道红影自江面踏浪而来,足尖轻点水面,如踏星而行。他穿一袭旧式红衣,衣角破损,似经千年风霜。他手中握着一截断笛,笛身裂痕纵横,却隐隐泛着微光。
他停在桃树下,抬眸,对阿萤一笑:“我梦见你了。”
阿萤心头一震。
那笑容,太熟悉——像极了魏无羡年轻时的模样,却又多了一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
“你……是谁?”她问。
“我是谁?”少年低头,摩挲断笛,“我也不知。我只记得,有人在梦里对我说:‘若你醒来,便去云梦,桃树下,有人在等你。’”
他抬头,目光清澈如初:“我叫星尘。无门无派,无家无名。可我梦见——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替他守护这世间。”
阿萤凝视他手中断笛,忽然呼吸一滞——那裂痕的纹路,竟与魏无羡当年碎裂的陈情**完全吻合**。
——
当夜,阿萤将星尘带至“忘羡井”旁。
井水如镜,映出两人倒影。忽然,井中泛起涟漪,浮现一幕幻象——
千年前,魏无羡魂散之际,一缕本源之魂坠入井中,被蓝忘机以避尘剑气封存。剑灵低语:“此魂不灭,终将重聚。然非今世,而在千年后。”
幻象中,魏无羡的声音响起:“若来世我忘了所有,也请让我记得——有人在等我。”
星尘跪地,捧起井水,泪落如星。
“我……不是星尘。”他喃喃,“我是……那个答应过要回来的人。”
——
书院大殿,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而立,望着跪在殿中的少年。
“你不必找回记忆。”魏无羡微笑,“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笛,有剑,有我们。”
蓝忘机将一缕剑气注入断笛,轻声道:“它会带你回家。”
星尘抬头,眼中泪光闪动:“那……我能留下吗?”
“当然。”魏无羡伸出手,“欢迎来到笛剑书院——**我们的家**。”
——
多年后,桃树下。
星尘已能吹奏《安魂》,笛声所至,孤魂安宁。他收了第一个弟子,是个哑女,却能听见笛中情意。
温知笑着问:“你给她取什么名字?”
“叫‘念昔’吧。”星尘望向远方,“**念昔人,守今心**。”
江澄的转世之身拄着拐杖走来,哼道:“又一个疯子,带着一群疯子。”
可他转身时,却悄悄将一壶酒放在桃树下——那是江氏旧习,祭英灵,敬故人。
——
某夜,星尘独坐井边,吹奏一曲《送别》。
笛声悠远,传遍三界。
忽然,井中浮现一道虚影——是魏无羡年轻时的模样,对他微微一笑,消散如烟。
星尘轻语:“我回来了。”
风起,花瓣纷飞,如星子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