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外的世界

推开最后一道格栅，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外面正是深夜，真实的下着雨。他们置身于一条宽阔的排水渠边，远处是城市璀璨的灯火。

自由。

但下一秒，刺眼的探照灯光束笼罩了他们。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工从阴影中走出，枪口冰冷。为首的中年女子，正是图书馆的“首席馆员”——那个虹膜被他们伪造的人。

“精彩的演出，”她鼓掌，脸上却没有笑容，“利用我们对‘高智商个体合作突破’的研究需求，将计就计，完成了这场史上最复杂的越狱。你们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证明了‘忒修斯图书馆’模式的漏洞。”

林砚和陈默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这还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女子走近，出乎意料地没有下令抓捕，“发送证据？很好。但你们知道接收方是谁吗？”

她递过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新闻页面快照，标题赫然是：“‘忒修斯图书馆’作为尖端脑科学合作项目，喜迎首批两位志愿者研究员圆满完成十年封闭研究，今日荣耀归返！”

配图是林砚和陈默年轻时的照片，以及笑容满面的政府官员。

“你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有两个版本。”女子声音平静，“一个版本里，你们是囚犯，勇敢越狱，揭露黑幕。另一个版本里，你们是自愿投身科学、为国贡献的英雄。你们发送的证据，只会成为后者可信度的注脚——看，他们为了模拟极端环境下的研究，做得多么逼真。”

陈默冷笑：“你想说，我们依然逃不出叙事的牢笼？”

“不，”女子关掉平板，“我想说，游戏升级了。你们证明了旧模式关不住你们。那么，有兴趣参与设计一个……关得住未来‘你们’的新模式吗？以合作者，而非囚犯的身份。”

她身后的人放下了枪。

雨越下越大。林砚和陈默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未灭的火光。

他们逃出了一座图书馆，却面对着更庞大的、名为“世界”的迷宫。

“条件？”林砚问。

“没有‘缰绳’，”女子说，“只有共同的目标：保护未来不被某些危险的思想点燃。以及，有限的、但真实的自由。”

陈默望向城市灯火，轻声对林砚说：“知道吗？排水渠的水流声里，有七种不同的共振频率。这座城市，也是一座更大的建筑。”

林砚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那么，它的‘密码’，应该也很有趣。”

他们转身，和首席馆员一起，走向雨幕深处的车辆。身后，忒修斯图书馆巨大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像一座沉睡的巨人。

而真正的越狱，或许不是逃出某个地方，而是让自己变得无法被任何地方禁锢。

他们刚刚完成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