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林砚后颈的皮肤下，传来熟悉的刺痛预警。

“缰绳”系统在低鸣。AI“馆长”捕捉到了他肾上腺素水平的微小上升——因为陈默刚刚路过他的隔间，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摩尔斯电码：

「今晚。亥时三刻。G区静默室。」

林砚立刻开始默诵圆周率，让大脑进入一种枯燥的、重复性的计算状态。这是他们发现的“缰绳”系统弱点：它对高度重复且低威胁性的思维活动反应迟钝。刺痛感逐渐消退，AI判定为“研究性焦虑”。

“缰绳”是图书馆最优雅的刑具。它不伤害身体，只调控思维。过度兴奋会被抑制，过度消沉会被刺激，任何试图构思暴力、破坏、逃离的神经模式，都会触发轻柔却无法忽视的眩晕或偏头痛，直到你放弃那个念头。

要骗过它，需要双重思维：表层大脑在进行合规思考，潜意识里却在执行越狱推演。林砚花了八个月才掌握这种“心智分形术”。

晚九点，图书馆进入“深度研究时段”。大部分区域灯光调暗，囚犯们或休息，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默室G-12是惩罚室，内部完全隔音，无任何设备。因上周“试图用食物残渣培养信息素传递系统”，编号455的生物化学家正在里面度过第三个夜晚。

林砚和陈默在走廊“偶遇”。他们同时走向饮水机，身体挡住了角落的鱼眼摄像头0.7秒。

一个微型的、用绝缘材料包裹的谐振器从陈默袖口滑入林砚手中。

“模型显示，G-12的东北墙角是承重模块的应力交汇点，”陈默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同时假装调试自己的耳机，“谐振器贴墙角，调至17.5千赫，持续四十分钟，能使复合材料的疲劳速率增加三百倍，形成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脆弱面。”

“然后？”林砚接水，手稳如磐石。

“然后，需要一场恰到好处的‘地震’。”陈默喝光水，转身离开，“455明天上午释放。我们有一小时窗口期。”

地震，指的是图书馆每月一次的“防灾演习”——届时所有“缰绳”会切换到演习模式，专注于维持囚犯秩序，对非暴力异常行为的敏感度下降15%。更重要的是，部分结构性传感器会被模拟数据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