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图书馆的晨钟在七点准时响起。
那不是真正的钟,而是一段覆盖全馆的舒缓音波,同时将当日的空气湿度、光照强度和推荐阅读主题推送至每个囚犯的终端。馆藏编号731的林砚睁开眼,视网膜上已浮动起三行加密信息——那是209的陈默在凌晨四点发送的通风管道频率分析最终版。
他们从未在公开场所有过对话。
这是生存的第一准则:在收藏着全世界最危险大脑的地方,任何稳定的联系都会被系统标记、分析,然后分解。林砚因“算法叛乱”罪名入馆——他编写的民意预测模型准确预言了三次大规模抗议。陈默的罪名是“物理诗学”:他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被军方认为隐藏着新型能量武器的蓝图。
他们的隔间相距三区,步行需要十七分钟,途经哲学、应用数学和古典文献区。每天,他们用固定路线巡逻自己的“研究领域”,像两枚在固定轨道运行的星辰。
林砚的研究方向是“拜占庭帝国密码术的现代转译可能性”,每天在羊皮纸复印本和终端间切换。陈默则研究“大型建筑内部声波共振对结构稳定性的长期影响”,整天戴着耳机收集噪音数据。
完美的伪装。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林砚的密码研究实则在解析图书馆安防系统的通讯加密模式;陈默的声波数据在测绘整个建筑的结构弱点与监控盲区。
今天,林砚在亚里士多德《工具论》的页边写下:
“管道C7,共振频率偏移0.3赫兹,疑似加装新阻尼器。建议放弃。”
他将书放回“逻辑学-古代”第三排。四小时后,陈默会来取走这本书,在同一个位置回复:
“已确认。改用热膨胀系数差异法。需天气配合。”
“天气”指的是图书馆的模拟生态穹顶系统。陈默需要一场持续至少六小时的“雨天”——雨水循环系统启动时,主结构梁的温差会达到峰值。
三天后,“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