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第一个不同意！”

云斜抬起双臂，严严实实地拦在周焱面前，挡住了去路。

“欧耶！我也要去，漂亮哥哥！”

一旁的小男孩卢光日却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行，你不准去！”

这句阻拦竟是异口同声——正要随周焱出门的沈旭，与周焱本人同时脱口而出。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怔，随即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视线。

云斜无奈地看向男孩：“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总想着往危险的地方跑？”

“我不是小孩子了，哥哥。”卢光日笑嘻嘻地仰起脸，“今天我赢了你十八盘棋呢。”

“那也不能证明你就和大人一样成熟了。”云斜耐着性子劝道，耳根却微微发烫——连输十八局的战绩被当众揭穿，实在有些挂不住脸。

“我只是身体没你们高大，但我的心智已经和你们一样成熟了呀。”

“放屁！”云斜终于忍不住低斥一声。

周焱蹲下身，视线与男孩齐平，声音温和却认真：“卢光日，如果你不回家，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听到“父母”二字，男孩脸上的嬉笑瞬间褪去。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不会……我更想去找我的母亲。她也是吸血鬼，但她抛弃了我和父亲。父亲说他……时日不多了，是他让我去找她的……”

吸血鬼？！

周焱与沈旭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惊疑。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周焱轻声问。

“是湘文姐姐。”

“湘文姐姐是谁？”

“她是一个灵魂。”男孩抬起头，眼神干净，“你们看不到她。”

“是鬼怪。”云斜在一旁低声补充，神情复杂地看着卢光日，“这孩子……恐怕有通灵之能。　　

“湘文？姐姐？”沈旭环顾四周，“她现在在你身边吗？”

男孩用力点头，小手坚定地指向空气中的某处。周焱、沈旭和云斜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片虚空。

“她还在跟你说话吗？”周焱顺着沈旭的话问道。

小男孩继续点头，随即模仿起一个年轻姑娘的娇柔声调：“她说……我叫许湘文，今年二十岁，特来此求守门人周焱一事。”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而坚定：

“此去无间，务必带上我。”

面对这个只有小男孩能看见的“许湘文”，云斜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带众人去见一位神秘人。

“这位神秘人同样有看见鬼怪的能力。不过她是位妖精，行踪不定，很难见到。”

“等等……”周焱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的这位神秘人，该不会是……”

“呃……没错。”云斜摸了摸鼻子，“她就是我的外婆。”

云斜的外婆，一位活了上千年的妖精。交谈间，几人已来到一处熙熙攘攘的市井街巷。这里人间烟火鼎盛，完全不像寻常妖精会选择隐居的地方。

大多数妖精不喜与人类共处，往往选择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之处。但云斜的外婆是个例外——她酷爱人间美食美景，更有个众所周知的癖好：好色。

当年与云斜外公的相遇，就是在一家海鲜面馆里，撞见了偷食鸭血的他。两人携手走遍大江南北，尝尽人间美味，最终诞下一女，小名“小蝙蝠”，大名云落。

言谈间，云斜已站在一扇老旧的小区房门前，抬手轻叩。

“谁啊？”门内传来一道年轻、严肃而谨慎的女声。”　　周焱早从云斜那里听说过这位"姑奶奶"的名声。虽然知道她是千年妖精，容颜永驻，但听说自她丈夫——云斜的外公去世后，就对吸血鬼一族深恶痛绝。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为沈旭的处境感到担忧。

沈旭自然读懂了周焱眼中的顾虑。但思及二人之间尚未厘清的"兄弟"关系，他终究没有上前，只默然站在原地。

"是我，云斜。"云斜在门外应道。

"你丫的，光说个名字，谁知道是真是假？"门内传来一个清脆却暴躁的女声。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倚在门边，她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却掩不住周身凌厉的气场。看到门外众人，她挑了挑眉："哟，这么大阵仗？"

"外婆，"云斜赔着笑，"我们有些事想请教您......"

被称作外婆的年轻女子虽对来客众多略显不满，心里却已猜到大半。她侧身将众人让进屋内，目光随即落在周焱身上。

"焰儿都长这么大了？"她眼睛一亮，伸手捏了捏周焱的脸，"上次见你还是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呢。"

周焱被她捏得脸颊微红，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子的目光已转向一旁的沈旭。

"这位是......"她踱步上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旭，"你哥哥？倒是跟你母亲一样，生得好看。"

周焱站在原地，看着沈旭被这位"年轻外婆"仔细端详，面上不动声色。

女子忽然凑近沈旭颈侧，轻轻嗅了嗅，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吸血鬼？有意思。当年那件事，影响的可不只是吸血鬼，还有些人类......也牵扯其中啊。"　　听到提及当年，沈旭不由凝神：“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暗中对云华施展读心术，却只触及一片虚无。

云华从他幽绿的瞳孔中看穿了他的意图，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的读心术，看来只对人类有效啊……”

周焱立即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之间，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住沈旭冰凉的手腕。

“云华，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小男孩也跑过来，扯住云华的衣角：“姐姐，不要伤害吸血鬼哥哥好不好？”

云华优雅地后退两步，摊开双手：“别这么紧张，孩子们。若我真想对你们不利，你们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修行千年的妖精，她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这番话让气氛更加凝重。云斜连忙打圆场：“外婆，您就别吓唬他们了……大家放心，我外婆不会伤害你们的。”

“云华，”周焱深吸一口气，“我们此行是有事相求，不知你愿不愿意相助？”说话间，他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沈旭感到腕间传来的力道，却意外地心安。他更担心的是周焱此刻的状态——那种濒临失控的征兆他再熟悉不过。

随即他又在心底自嘲：周焱发不发疯，与我何干？这不过是身为兄长对弟弟应有的关心罢了，何必多想。“什么忙你们倒是说啊，我帮还不行吗？”云华轻叹一声，她本无意吓唬这群年轻人，特别是其中还有个年仅十一岁的卢光日。

“都是些没经历过风浪的孩子啊。”她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说吧，到底需要我帮什么忙？”

“外婆，”云斜上前一步，“我们想知道，您这里有没有能让人看见鬼怪的方法？”

“有啊。”云华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给你们特制一副眼镜。不要998，只要98。隐形眼镜款，要不要？”她朝周焱眨了眨眼，对自己这门手艺颇为自信。

“能看见鬼怪的隐形眼镜？”沈旭语气里透着怀疑。

“爱信不信。”云华作势就要推着众人出门。

“我们要三对。”云斜急忙说道。

“我们没这么多钱，两对就够了。”周焱立即接话。

“成交，两对就两对。”云华爽快点头，“后天来取。云斜，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待众人离去，这位看似年轻的“姑奶奶”神色骤然严肃。

“我坚决反对你回那个地方。”她直视着云斜的眼睛，“你很清楚，你外公当年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我知道您一直怨恨吸血鬼的内斗害死了外公。”云斜语气坚定，“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独自去冒险。您一定知道开启传送门的方法，对不对？”

云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只要守门人，或是濒死之人靠近传送门，门就会开启——而且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