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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漆铃音

谁是凶手:沈雨

海舟市的六月,梅雨季正盛。

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连风裹着湿气掠过街巷时,都带着一股化不开的黏腻。

下午三点十七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值班室里,老式吊扇呼啦呼啦转着,扬起的风混着卷宗油墨味和泡面味,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沉闷的网。

冷小兵把最后一口泡面咽下去,刚要抬手抹嘴,桌上的电话突然尖声叫了起来。

那铃声太刺耳,在寂静的值班室里炸开,惊得他手一抖,泡面汤溅到了裤腿上。

冷小兵喂,刑侦支队

他扯了张纸巾胡乱擦着裤子,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像是有人捂着嘴在哭,又像是在拼命压抑恐惧。

“警……警察同志……快来……红光照相馆旁边的居民楼……死人了……”

冷小兵地址!具体地址!

冷小兵瞬间清醒,抓起桌上的笔,另一只手飞快地拉开抽屉找本子。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着胸腔,和电话那头的喘息声搅在一起。

“海……海舟中路七十三号……三单元……五楼……”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她……她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冷小兵人还活着吗?

冷小兵你有没有碰现场的东西?

冷小兵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飞白。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座位,陈大明的搪瓷缸还摆在那儿,里面的茶叶渣沉在缸底,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敢看……我就是来送牛奶的……门没锁……我一推门就看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拔高了声调,带着哭腔,“我没碰任何东西!我马上就走!’’

冷小兵别挂电话!你叫什么名字——

冷小兵吼出声,可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他猛地挂断电话,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往外冲,走廊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又在他身后一盏接一盏熄灭。

冷小兵大明哥!

冷小兵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出命案了!海舟中路七十三号!”

他冲进楼梯间,正撞见陈大明叼着烟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捏着个刚买的包子。

陈大明嚷嚷什么?慌慌张张的,没见过命案啊?

陈大明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把包子塞进嘴里。

冷小兵死者是个女的,报案人是送牛奶的,说流了好多血!

冷小兵拽着陈大明的胳膊就往楼下跑。

冷小兵门没锁,报案人没敢碰现场!

陈大明嚼着包子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把烟屁股摁灭在楼梯扶手上,三两口吞完包子,抹了一把嘴巴。

陈大明通知技术队和法医,让他们立刻过去

陈大明再查一下七十三号三单元五楼住的是谁

冷小兵已经让值班室查了!

冷小兵的脚步没停。

冷小兵说是一个叫夏金兰的女人,三十多岁,是小学老师

雨丝飘进楼道,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冷小兵和陈大明冲进雨里,警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在海舟市的街巷里炸开。

冷小兵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

这是他转正的第三天,也是他第一次出命案现场,枪套的皮革蹭着掌心,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海舟中路七十三号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警戒线被雨打湿,贴在地面上,几个穿雨衣的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冷小兵跟着陈大明冲过去,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

陈大明冷小兵!

陈大明的声音在雨里炸开。

陈大明跟紧我,别乱跑,别碰任何东西!

冷小兵点头,攥紧了拳头。

他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湿气,钻进鼻腔里,带着一股甜腻的腥气,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三单元的楼道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得厉害。

冷小兵扶着墙往上走,楼梯扶手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沾了雨水后滑腻腻的。

五楼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血腥味更浓了,浓得化不开。

陈大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推开房门。

冷小兵跟在他身后,探出头往里看。

客厅里的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微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亮了地上的一滩血。

血滩中央,躺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血浸透,黏在地上。

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的左手落在身侧,手指蜷曲着,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拨浪鼓。

拨浪鼓的鼓面是红色的,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鼓槌垂在地上,沾了血,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陈大明别动!

陈大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蹲下身,手指悬在女人的颈动脉上方,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摇头。

冷小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拨浪鼓,喉咙发紧。

他见过这个拨浪鼓,就在昨天,他路过红光照相馆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东西,站在照相馆门口,对着里面笑。

陈大明死者夏金兰,女,三十四岁,海舟市第二小学语文老师

陈大明站起身,声音冷硬。

陈大明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两小时内,致命伤应该在颈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

陈大明现场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

冷小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牛奶,杯子上没有指纹。

旁边的沙发上搭着一件针织衫,叠得整整齐齐。

电视柜上摆着几盆绿植,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像是刚浇过水。

一切都井然有序,除了地上的那滩血,和那个突兀的拨浪鼓。

冷小兵大明哥,你看这个

冷小兵指着拨浪鼓,声音有些发颤。

陈大明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个拨浪鼓。

他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

“红漆描的笑脸……”他低声念叨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有点眼熟。”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陈队!我们来了!”

是技术队和法医到了。

冷小兵转过头,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涌进来,为首的是个年轻女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工具箱。

她的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

陈大明沈法医

陈大明站起身,让出位置。

陈大明麻烦你了

沈雨点点头,没说话。

她蹲下身,目光落在夏金兰的身上,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和物证袋,小心翼翼地夹起那个拨浪鼓,放进袋子里。

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雨死者颈部有一处锐器伤,伤口很深,应该是一刀毙命

沈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雨伤口边缘很整齐,凶器应该是很锋利的刀具,宽度在一厘米左右

她抬起头,看向冷小兵。

沈雨报案人呢?

沈雨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冷小兵愣了一下,才想起报案人早就挂了电话。

冷小兵报案人是送牛奶的,没留名字,打完电话就跑了

沈雨的眉头皱了一下,没再说话。

她低下头,继续检查尸体。

冷小兵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手里的镊子夹起一根头发,放进物证袋里。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和她手里的镊子一样,冰冷,锋利,能剖开人心。

陈队!

一个技术队的民警突然喊道,“卧室里有发现!”

陈大明和冷小兵立刻冲进卧室。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夏金兰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

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和夏金兰有几分相似。

相框旁边,放着一个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

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今天下午两点五十分拨出的,通话时长一分零三秒。

陈大明查一下这个号码

陈大明指着手机屏幕。

陈大明看看是谁的

冷小兵还有这个

冷小兵指着床头柜的抽屉,抽屉是拉开的,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

首饰盒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陈大明的脸色更沉了。

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雨还在下,窗外的红光照相馆招牌在雨雾里模糊成一片红色的影子。

他盯着那个影子看了几秒,突然转头看向冷小兵。

陈大明你去问问周围的邻居,看看今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这栋楼,特别是穿白大褂的男人

冷小兵白大褂?

冷小兵一愣。

陈大明

陈大明的目光锐利。

陈大明刚才你说,昨天看见红光照相馆门口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拨浪鼓

冷小兵点头,心脏又开始狂跳。

他想起那个男人的笑容,和拨浪鼓上的笑脸一模一样,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陈大明快去!

陈大明推了他一把。

陈大明注意安全

冷小兵转身冲出卧室,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看见沈雨站在拨浪鼓的物证袋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物证袋的表面,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冷小兵沈法医

冷小兵停下脚步。

冷小兵这个拨浪鼓有什么问题吗?

沈雨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沈雨这个拨浪鼓的红漆,是新刷的

她的声音很轻。

沈雨而且,鼓面上的笑脸,不是印上去的,是用刀刻出来的

冷小兵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他走出房门,走进楼道里。

雨还在下,声控灯亮着,照亮了墙上的小广告。

他掏出手机,刚要给值班室打电话,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

哭声很响亮,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冷小兵顺着楼梯往下跑,哭声越来越近。

他冲出单元门,看见雨里站着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攥着一个书包带,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几个民警围在他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小兵小朋友,你怎么了

冷小兵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

小男孩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雨水。

他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可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看着冷小兵,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

夏木我找我妈妈……我妈妈叫夏金兰……她住在五楼……

冷小兵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了。

他看着小男孩脸上的泪痕,看着他校服上的校徽——海舟市第二小学,突然想起了夏金兰的身份。

冷小兵小学老师

冷小兵这个孩子,是她的学生?还是……

冷小兵不敢再想下去。

他伸出手,想摸摸小男孩的头,可小男孩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夏木你是谁?

小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木我妈妈呢?

夏木她是不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快步走到小男孩身边。

他蹲下身,轻轻擦去小男孩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肖华军小木,别怕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拂过湖面。

肖华军叔叔来了

冷小兵的目光落在男人的白大褂上,落在他手里的医药箱上。

他突然想起了红光照相馆门口的那个男人,想起了那个一模一样的拨浪鼓。

男人抬起头,看向冷小兵。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嘴角弯起的弧度,和拨浪鼓上的笑脸,一模一样。

肖华军警察同志

男人站起身,伸出手。

肖华军我是肖华军,是夏老师的朋友

肖华军这孩子叫夏木,是夏老师的侄子

冷小兵没有伸手。

他盯着男人的眼睛,盯着他嘴角的笑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雨还在下,红光照相馆的招牌在雨雾里晃成一片红色的影子。

冷小兵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夏木的哭声,听见男人温和的声音,还听见,那个拨浪鼓在物证袋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铃音。

叮铃。

叮铃。

像是死神的召唤。

市局的会议室里,灯光惨白。

高鹏站在投影幕布前,手里拿着遥控器,脸色铁青。

投影幕布上,是夏金兰的照片,是那个拨浪鼓的照片,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高鹏死者夏金兰,女,34岁,海舟市第二小学语文老师

高鹏死亡时间为今日下午两点五十分至三点十分之间,致命伤为颈部单刃锐器伤,失血性休克死亡

高鹏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高鹏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门窗完好,死者没有被性侵的迹象,财物丢失情况不明

高鹏唯一的异常,就是这个拨浪鼓

他指着投影幕布上的拨浪鼓照片。

高鹏技术队检测过,拨浪鼓上没有指纹,红漆是工业用漆,新刷上去的,不到一周

高鹏鼓面上的笑脸是用锋利的刀具刻出来的,刻痕很深,手法很熟练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声响。

冷小兵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手指攥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质疑,带着审视。

高鹏冷小兵

高鹏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冷小兵猛地抬起头。

高鹏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高鹏的目光锐利,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的骨头。

冷小兵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冷小兵我……我看见肖华军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会议室里炸开。

冷小兵就是那个心理医生,他带着夏木来的

冷小兵夏木是夏金兰的侄子,也是她的学生

陈大明肖华军?

陈大明皱起眉头,他怎么会在那儿?

冷小兵他说是夏金兰的朋友

冷小兵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穿着白大褂,和我昨天在红光照相馆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穿着一样的衣服。

高鹏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打开一份卷宗,扔在桌上。

高鹏肖华军,35岁,海舟市心理康复中心的医生,无犯罪记录

高鹏他和夏金兰确实认识,夏金兰带夏木去他那儿做过心理咨询

冷小兵那夏木呢?

冷小兵追问。

冷小兵夏木和夏金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鹏夏木是夏金兰的养子

高鹏的声音很轻,“夏木的父母在两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去世了,夏金兰收养了他。”

冷小兵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她把报告放在高鹏面前,声音平静无波。

沈雨尸检报告出来了

沈雨死者的死亡时间,精确到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沈雨另外,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少量皮肤组织和纤维

沈雨皮肤组织的DNA,和夏木的不符

沈雨纤维的材质,是白大褂的专用面料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份尸检报告上。

冷小兵看着沈雨的背影,看着她白大褂的衣角,突然想起了她在案发现场的样子。

想起了她抚摸物证袋的动作,想起了她镜片后的目光。

他突然觉得,这个海舟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拨浪鼓。

红漆是血,笑脸是刀刻出来的。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正躲在雨里,摇着拨浪鼓,等着下一个猎物。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意思。

海舟市的夜色,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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