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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霓虹深渊

天律围城

第一章:霓虹深渊

林宵盯着泡面桶边缘的标签,那里印着一行小字:

“第九百九十八号,试用装,后果自负。”

这不是生产批号,是他的命运编号。

便利店霓虹灯在雨夜中嘶嘶作响,每次闪烁,他都看见细密的裂痕在灯光中游走——像静脉注射失败的青色血管,那是世界规则的毛细血管正在渗漏。三个月前他还看不见这些,那时他只是个普通的深夜加班者,以为生活不过是房租、泡面和永远差一点的KPI。

直到他在公司卫生间镜子前,看见自己眼角流下的不是眼泪,而是两行微小的、荧光的乱码。

他付了最后3.5元,硬币离开指尖时,手机在口袋里自动振动。掏出来,屏幕上没有解锁,却浮着一行字:

【生存者成就】

恭喜!您已完成“贫民窟连续生存30天”打卡!

奖励:明日早餐券(限量版,兑换时间06:00-06:03)

注:逾期作废,概率触发“错过焦虑”负面状态

林宵没有点击领取。

他知道所有免费馈赠都在标签背面写着价格,只是字太小,要用灵魂的放大镜才能看清。第一次收到这种“成就”时,他领了——一张半价咖啡券,代价是那天他在地铁上莫名摔倒了三次,膝盖淤青得像被命运踹过。

他拉紧外套拉链,塑料泡面桶在手里温着。走出便利店自动门时,感应器发出欢快的“叮咚”声,同时手机又振:

【行为分析】

检测到您选择“夜间独行”模式,已为您匹配背景音乐:

《雨夜孤独者协奏曲》(Beta版)

音量自动调整至45%,祝您沉浸式体验忧伤美学。

耳机里真的传来钢琴声,雨水敲打帆布雨棚的节奏被编排成了4/4拍。林宵扯下耳机扔进水洼,钢琴声却直接在大脑里继续播放——系统升级了,现在是骨传导。

“操。”他低声说。

雨水很凉。这座城市叫江州,但地图上找不到,它只存在于某些人的手机定位和更少人的记忆里。林宵搬来这里是因为房租便宜——每月800块能租到带窗的单间,虽然窗外是另一栋楼的墙壁,距离近得能听见邻居的鼾声。

但他后来知道,那堵墙是假的。

至少不完全是物理意义上的墙。有一次他深夜发烧,迷迷糊糊看见“墙壁”在蠕动,像投影幕布被风吹皱。他伸手去摸,指尖穿了过去——触感冰凉,像探入流动的数据流。他吓得缩回手,墙壁恢复如常。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规则的疮口”。

而现在,他正走向一个更大的。

烂尾楼在三个街区外,七年前开发商资金断裂,留下十二层混凝土骨架。政府懒得拆,系统懒得修复,就成了城市的一块“坏疽组织”。本地论坛警告别靠近,说那里晚上会听见笑声,看见不该存在的光。

林宵知道那是什么:规则漏洞。世界的代码在这里磨损了,露出了底层逻辑的破绽。对于系统来说,这种地方就像人体的溃疡——不致命,但持续流失能量。所以系统会定期“清理”,方式是把靠近漏洞的人标记为“自愿坠落者”,然后收割他们的某些东西来修补漏洞。

他走向那里,不是因为英雄主义。

是因为三天前,他在烂尾楼边缘的碎石堆里,看见了几枚散落的硬币。不多,七块五毛,刚好够买两桶泡面再加一根火腿肠。

而他的饥饿,比他的恐惧更真实。

---

转过街角时,霓虹灯突然剧烈闪烁。

林宵停下脚步。不是电路问题——他看见那些“血管裂痕”在膨胀,从细丝变成树枝状的分叉,颜色从青转红。灯光本身开始扭曲,便利店招牌上的“24小时营业”字样,最后一个“业”字突然消失了三秒,然后重新出现时变成了“止”。

24小时营业止。

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节奏精准得像节拍器。回头,一个穿廉价西装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领带是暗红色,像凝固的血迹。

“晚上好。”男人微笑,嘴角上扬的角度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检测到您正在靠近‘未定义区域’,根据《城市异常行为管理条例》第47条第3款,我需要为您提供引导服务。”

林宵认识这种笑容。系统引导员,负责把迷路羔羊带到屠宰场——或者更准确地说,带到“自愿捐赠站”的人形界面。他们通常出现在漏洞附近,用合规的流程把活人变成修补材料。

“我只是路过。”林宵说,握紧泡面桶。

“当然,当然。”引导员点头,胸口的工牌在霓虹下反光:李默,三级引导员,编号047。“所有路过者都这么说。但数据显示,92.7%的‘路过者’会在三分钟内改变目的地,进入漏洞影响区。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我们提前完成‘风险确认流程’。”

他递过来一块平板,屏幕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林宵没接。

“如果我拒绝呢?”

李引导员笑容不变,但眼神里闪过一道数据流般的蓝光——那是植入物在检索应对方案。“根据条例,拒绝配合者将被标记为‘潜在不稳定因素’,系统有权实施临时行为限制。”他顿了顿,“比如,暂停您的电子支付权限72小时。”

林宵口袋里还有47块钱现金。但如果不能扫码支付,连便利店都进不去。

他接过平板。

条款长得令人窒息。核心内容很简单:自愿进入漏洞区域,自愿承担所有可能发生的“认知修正、记忆重组或概念剥离”,自愿授权系统在必要时使用个体的“情感冗余、记忆碎片或感官体验”作为修补材料。补偿是:完成流程后,可获得“城市贡献积分”,兑换范围包括超市折扣、交通优先权、甚至“轻微幸运值调整(有效期7天)”。

最后一行小字:

特别提示:您是本区域第998位访问者,触发“试用装”协议。您将体验完整流程,但补偿标准按30%计算。感谢您的理解与奉献。

998。

和泡面桶上的编号一样。

林宵抬头看李引导员:“这个编号是随机的吗?”

“系统分配,绝对公平。”引导员说,但林宵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在轻微抽搐——那里有一道很深的旧疤,疤痕边缘有微小的、荧光的缝合痕迹。这人也被修补过。

林宵用手指在签名区划了一下,没有真的签。平板发出警告音。

“请使用生物特征确认。”引导员提醒。

林宵把拇指按上去。瞬间,他感觉指尖一阵刺痛,像被抽走了一小管血。平板上浮出绿色对勾,同时他手机振动:

【协议生效】

您已自愿加入“城市漏洞修补志愿计划”!

当前任务:前往坐标点(X-734, Y-209)进行现场评估

任务奖励:贡献积分×150(试用装特惠:实际发放×45)

温馨提醒:疼痛是暂时的,秩序是永恒的。

“好了。”李引导员收回平板,笑容深了一点,“现在请跟我来。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跑——奔跑会被判定为‘逃避贡献’,系统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比如?”

“比如暂时剥夺您的方向感。”引导员转身走向烂尾楼,“想象一下,您拼命跑,却发现每条路都绕回原点。那比任何物理伤害都……令人沮丧。”

林宵跟着他,泡面桶已经开始凉了。

---

烂尾楼的轮廓在夜雨中像巨兽的骨架。

距离三十米时,林宵看见了那个“疮口”。

它不是黑洞,而是……一片“错误的区域”。雨水在那里改变了行为:有的雨滴悬停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有的以直角转弯;有的甚至逆着重力向上飘。光线也是扭曲的,楼体表面浮现出不断变化的几何图案——不是投影,是空间本身在“显示”某种底层代码。

疮口边缘,地面散落着东西。

林宵蹲下看。不是碎石,而是一些细小的、半透明的晶体碎片,像破碎的玻璃,但内部有微光流动。他捡起一片,触感温热。碎片在他掌心逐渐暗淡,最后化成一小撮灰烬。

“记忆残渣。”李引导员在旁边说,“上个修补者留下的。他抵押了‘童年关于夏天的全部记忆’,系统抽走时发生了点……溢出。这些是没被完全转化的边角料。”

林宵盯着灰烬。里面闪过一帧画面:一个男孩在河边扔石子,阳光刺眼。然后画面碎了。

他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疮口中央更诡异。那里有一片直径约五米的圆形区域,地面不是水泥,而是……某种不断变化的纹理。有时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屏,有时像流动的梵高星空,有时干脆是一片纯白,白得让人眼睛疼。

区域边缘,果然散落着硬币。

林宵数了数:两个一元,四个五毛,三个一角。七块三,比他上次看见的少了两毛。可能被雨水冲走了,也可能被系统当作“无主冗余数据”回收了。

他弯腰去捡。

“建议不要。”李引导员说,“那些硬币处于‘物权未定义’状态。接触可能触发所有权纠纷协议,您需要花四十分钟填写表格来证明您有资格捡。”

林宵的手指停在半空。

但饥饿感在胃里烧。他已经两天没吃正经东西了,昨晚的晚餐是便利店过期打折的饭团,酸味从喉咙返上来三次。

他盯着那枚离他最近的一元硬币。硬币表面,国徽图案的麦穗部分在轻微蠕动——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像触须一样缓慢摆动。

“如果我不碰,只是看呢?”他问。

“凝视超过十秒,会被记录为‘意图获取’,效果等同接触。”引导员调出平板看了看,“不过……您有七秒剩余时间。系统计时从您注视特定物体开始。”

林宵快速扫视整个区域,大脑像扫描仪。七块三毛,分布位置,最近的一元硬币在左前方两步,需要跨过一道裂缝——裂缝里不是泥土,是流动的绿色代码,像萤火虫组成的河流。

他可以做到。三步过去,蹲下,抓硬币,退回。五秒内完成。

但李引导员为什么告诉他这个?

林宵转头看引导员。男人依然挂着标准笑,但眼睛在看他,又好像没完全在看——焦距有点飘,像在分神处理别的数据流。而且,林宵注意到,引导员左手一直插在西装口袋里,没拿出来过。

口袋里有什么?

“时间不等人哦。”引导员说,语气像在哄小孩,“要么捡,要么放弃。漏洞的活性在增强,三分钟后会进入‘自洁周期’,到时候这一片区域都会被格式化——连同这些硬币一起。”

格式化。意思是抹除存在,回归原始数据状态。

林宵深吸一口气,雨水气味里混着臭氧味——那是规则被修补时产生的副产品。

他动了。

第一步跨出,右脚踏在裂缝边缘。绿色代码流突然加速,像被惊扰的鱼群。他感觉脚踝一阵冰凉,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某种……存在感的稀释。好像脚踝以下的部分正在从“现实”里淡出。

他咬牙迈第二步。

硬币就在眼前。蹲下的瞬间,他看见硬币表面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串快速滚动的数字:998 → 997 → 996 → … 像倒计时,又像序号递减。

他伸手。

指尖碰到硬币的刹那——

整个世界静音了。

不是听觉上的安静,是更深层的:雨声消失,风声消失,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频的嗡鸣,像老式显像管电视的待机音,直接在大脑深处响起。

同时,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分层。

现实层:烂尾楼、雨水、硬币。

规则层:无数发光的线条在空气中编织成网,网上有破洞(疮口),有补丁(之前修补的痕迹),有正在蠕动的“错误节点”。

最底层:一片黑暗的虚空,虚空中漂浮着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结构表面刻满了他看不懂但本能感到恐惧的符号。

硬币粘在了他指尖。

不,不是粘住——是在融合。金属边缘液化,渗入他的皮肤,沿着血管向上爬。冰凉的数据流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纹路。

林宵想甩手,但身体不听使唤。

他看见李引导员在笑,真正的笑,不是标准笑容。男人的左手终于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握着一支笔状的设备,顶端闪烁着红灯。

“恭喜。”引导员说,声音在静音世界里依然清晰,“您已成功与‘未定义资源’建立连接。根据协议第8条,连接者自动成为漏洞修补的‘活性媒介’。现在,请保持放松,系统将开始提取您的冗余数据。”

“你骗我。”林宵说,但发不出声音,只有思想在颅内回荡。

“不,我引导您做出了选择。”引导员走近,用设备指向林宵胸口,“每个人都有的,那些多余的、无用的、拖累效率的东西。比如对童年夏天的怀念,对一碗泡面的执着,对‘公平’这种虚无概念的期待。系统帮您清理掉,您轻装上阵,城市更健康,双赢。”

设备红灯变绿。

林宵感到胸腔里有什么被钩住了。不是物理的钩子,是概念的——某种他珍视但说不出名字的东西,正在被缓慢地往外拖拽。

他挣扎,但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把他钉在原地。

视线开始模糊。规则层的线条越来越亮,现实层越来越暗。他看见疮口在收缩,自己的“冗余数据”像光丝一样被抽出来,织入漏洞的破洞处。原来修补是这样进行的:用一个人的记忆或情感,去填补世界的裂缝。

那枚一元硬币已经完全融入他的手,现在他整条右臂都在发光,皮肤下的纹路组成了一行字:

媒介体-998,状态:采集中,进度17%

进度在跳:18%…19%…

李引导员低头看平板:“哦?您的冗余数据纯度很高啊。系统评估显示,您对‘平凡生活的细节记忆’储量异常丰富。太好了,这种数据修补漏洞特别耐用,估计能撑半年。”

平凡生活。

林宵想起一些画面:母亲在他小学时煮的阳春面,汤里漂着猪油花;第一次领工资买的廉价西装,袖口线头开了三次;租的第一个房子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他坚持浇水,最后居然开了朵小白花。

这些都要被抽走吗?

抽走之后,他还是他吗?

进度跳到31%。他右臂的触觉开始消失,先是手指麻木,然后蔓延到小臂。不是失去知觉,而是……感觉被“格式化”了。他知道手在那里,但无法建立“这是我的手”的认知连接。

恐慌。

真正的、原始的、动物性的恐慌。

这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看见李引导员无名指的伤疤时,那个疤痕边缘的缝合痕迹——不是医疗缝合,是数据缝合。这人以前也是“媒介体”,被修补过,所以成了系统雇员。

那如果他活下来,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进度42%。

林宵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左手去抠右臂上的发光纹路。指甲抠进皮肤,出血了,但血不是红色,是荧光的蓝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蒸发成数据烟尘。

“别费劲了。”李引导员叹气,“接受多好。流程结束,您会获得积分,还能摆脱那些没用的情感负担。我当年被抽取了‘对失败的所有恐惧’,现在工作起来特别高效,从不内耗。”

“那你还记得……失败的感觉吗?”林宵嘶哑地问,终于发出了声音。

引导员愣了一下。

就那么一瞬间,他标准笑容出现了裂缝。很细微,但林宵看见了——嘴角抽搐了0.1秒,眼神空洞了一帧。

“那不重要。”引导员恢复笑容,“重要的是效率。”

但林宵抓住了那0.1秒的裂缝。

他停止挣扎,反而集中注意力,看向自己右臂的发光纹路。之前他只是恐惧,现在他真正去“看”:那些纹路不是随机图案,是某种结构,有节点,有连接线,有能量流动的方向。

像电路图。

既然是电路,就有输入端和输出端。

输入端连接着他的身体,在抽取数据。输出端连接着疮口,在输送数据修补漏洞。

那如果……把方向反过来呢?

林宵没有相关知识,但他有种直觉——这三个月看见规则裂痕的经历,让他对“系统如何运作”产生了某种模糊的感知。就像不懂医学的人看多了伤口,也能大概猜出哪里是感染源。

他闭上眼,不去看恐怖的景象,而是去感受。

感受数据流在体内的路径。它们从胸膛深处被钩出来,沿着某种通道流向右手,然后注入疮口。通道是单向阀,只出不进。

但如果他用尽全力,往通道里“推”回去呢?

不是推空气,是推……概念。那些正在被抽走的东西,那些关于泡面、绿萝、母亲煮的面的记忆,他试图把它们往回压。

没用。通道纹丝不动。

进度跳到57%。右臂到肩膀都失去了“自我归属感”,好像那只是个外接设备。

林宵想起小时候玩水管:如果一头被堵住,水压会从最脆弱的地方爆发。

通道的“最脆弱处”在哪里?

他睁开眼,看向纹路上的节点。有一个节点特别亮,位于肘关节内侧,那里的纹路最密集,能量流动也最湍急。像水管的转弯处,承受的压力最大。

如果在那里制造一个“堵塞”呢?

他没有工具,只有身体。而身体正在被系统控制。

但系统控制的是他的生理活动,无法控制他的……思想吧?

林宵开始刻意回忆。

不是零散画面,而是完整的、沉浸式的记忆。他选了一个:十二岁生日,母亲加班到很晚,他饿着肚子等到九点。母亲回来时拎着一块小蛋糕,已经有点塌了,奶油糊在盒子上。她说对不起,今天活多。他说没事,蛋糕很好吃。其实奶油已经发酸了,但他吃完了。

记忆展开的瞬间,他感觉到被抽取的数据流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不是因为记忆太沉重,而是因为——这段记忆里包含一个“错误”。

现实里,那天母亲说的其实是:“今天多赚了五十块,给你买蛋糕。”不是道歉。但林宵后来在无数次回忆中,潜意识里把母亲的话改成了“对不起”,因为他想原谅她的缺席,想证明自己不在乎。

记忆被修改过。

而系统,似乎在处理“被修改的记忆”时,需要额外算力来验证一致性。

数据流的速度下降了5%左右。

有戏。

林宵开始主动“污染”自己的记忆库。不是编造全新记忆,而是在真实记忆里嵌入微小的矛盾:那天穿的衣服颜色到底是蓝色还是灰色?母亲煮面时先放盐还是先放酱油?绿萝开花到底是周二还是周三?

每一个矛盾点出现,数据流就卡顿一下。

进度条增速变慢:58%…58.5%…59%…

李引导员察觉到了:“您在做什么?反抗只会增加痛苦。”

林宵不理他,继续。他想起更多细节,每个细节都制造双重版本。大脑在超负荷工作,太阳穴突突地跳,鼻血流出来了——红色的,这次是真正的血。

进度条卡在61%不动了。

系统似乎在重新校验数据,判断哪些是“真实冗余”,哪些是“人为干扰”。

就是现在。

林宵用尽全部意志力,不是去推数据流,而是去“想象”一个画面:他把那股从胸膛流向手臂的数据流,想象成一根发光的绳子。然后,在肘关节那个最亮的节点处,想象自己用牙齿咬住了绳子,狠狠一扯。

没有物理上的动作。

但在规则层,他看见那个节点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通道出现了裂缝。

不是在他体内,而是在节点处——系统的数据采集接口出现了短暂的不稳定。单向阀松动了0.3秒。

就这0.3秒,林宵做了件疯狂的事:他不是把数据往回拉,而是把一小股能量从疮口那边“吸”了过来。

通过那条刚刚逆流的通道。

吸过来的不是数据,而是……疮口本身的“错误属性”。那些让雨水悬停、光线扭曲的规则乱码,沿着通道涌入了他的右臂。

剧痛。

比之前任何感觉都痛一百万倍。那不是肉体的痛,是存在层面的撕裂感,好像手臂的“定义”正在被改写。皮肤下的发光纹路开始混乱,颜色从有序的蓝白变成狂暴的红黑交织。

进度条疯狂跳动:62%→85%→47%→91%→33%……

系统报错。

李引导员手里的设备发出刺耳警报,红灯狂闪。他低头看平板,脸色第一次变了:“什么?媒介体正在反向污染采集通道?这不可能——”

可能。

因为林宵不是从系统那里学来的,他是从“漏洞”本身学来的。疮口之所以是疮口,就是因为那里的规则不服从系统设定。而现在,他把一点“不服从”偷到了自己体内。

右臂彻底失控。

皮肤表面浮现出和疮口一样的几何图案,手指开始透明化,能看见里面的骨骼——骨骼也在变形,从生物学结构变成某种……代码结构。

李引导员冲过来,想用设备切断连接。

但林宵用那只正在异变的手,抓住了设备。

接触的瞬间,设备屏幕炸出雪花,然后显示:

【错误E-998:媒介体发生未定义变异】

【建议措施:立即隔离,等待高阶净化单位处理】

“你……”引导员想抽回设备,但林宵握得死紧。

“告诉我,”林宵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像混着电子杂音,“如果我现在死了,系统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放开!你会引发规则污染扩散——”

“会把我剩下的数据抽干,然后扔进回收站,对吗?”林宵笑了,笑容扭曲,“就像你对之前997个人做的那样。”

引导员瞳孔收缩。

林宵松开了手,不是自愿的,是右臂彻底失去了“手”的形态,变成了一团不断变化的光影集合体。他低头看,手臂还在,但已经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介于实体和数据之间的存在。

疮口那边,因为被反向吸取了能量,修补进度倒退了。裂缝反而扩大了10%。

系统警报升级。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普通警车,是某种高频脉冲声,听着让人牙齿发酸。

“他们来了。”引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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