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长安城,薄雾未散。
李承乾换了一身青色便服,只带了两个亲卫,便悄然出了东宫。
稷下学院的建设工地,就在长安城东南角的一片空地上。
远远地,就能听到喧嚣声、敲打声、呵斥声混成一片。
走近了,才看清这里的景象。
数百名役夫正在搬运巨木。
那些木料,每一根都有成人合抱粗细,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扛起。
役夫们赤着上身,汗如雨下,肩膀上被木料磨出了血痕。
“快点!快点!今日若是完不成,晚饭就别想吃了!”
一个监工挥着皮鞭,在人群中来回踱步。
皮鞭偶尔扬起,在空中发出“啪”的脆响,役夫们立刻加快了动作。
李承乾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目前而言...改变不了...”
只见一个役夫年纪不小了,花白的胡须,瘦得皮包骨头。
他扛着一根木料,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倒。
但他咬着牙,硬是没有放下。
旁边一个年轻的学子看不过去,上前想要帮忙。
“我来帮你!”
年轻学子撸起袖子,就要去扛那根木料。
监工一鞭子抽过来,正好打在学子的胳膊上。
“滚开!这里不是你们读书人撒善心的地方!”
学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不肯走。
“这位老伯年纪大了,让我来吧。”
“我说滚开!”监工又是一鞭子。
这次,那个花白胡须的役夫开了口,“小郎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活儿,还是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委屈。
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学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退开了。
李承乾的目光,在这个年轻学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记住了他的长相。
工地的另一角,是工匠们的休息区。
一个中年工匠正在包扎手指。
他的左手食指,只剩下半截,血还在往外渗。
“怎么弄的?”
“石头砸的。”工匠的语气很淡。
“要不要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包一包就好了。”
工匠用一块破布,胡乱地缠了几圈,就算包扎完了。
然后转身拿起工具,准备继续干活。
“老王,你这手…”
“没事,右手还能用。”
李承乾的目光,又在这个断指工匠身上停留了片刻。
工地的边缘,有几个学子聚在一起,正在低声议论。
“你们看看这些工人,一个个瘦得像麻杆似的。”
“听说工钱还被监工克扣了不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建这学宫,耗费民脂民膏几何?”
说话的是个面容清瘦的学子,眼中带着愤怒。
“慎言!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清瘦学子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见过这些吗?”
他指了指那些役夫,“他们每天干十几个时辰的活,吃的是糠菜,住的是破棚子。
而我们将来要在这里读书,享受的是他们的血汗!”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世道不公!”
李承乾的目光,在这个愤世的学子身上,停留得最久。
他默默地记下了这几个人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
李承乾走了一圈,心情很沉重。
工地上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现实:任何宏伟的建筑背后,都有无数底层百姓的血汗。
当然,李承乾心中清楚这个是必然的,当生产力不够时,也就只能吃劳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