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极宫宫门的暗处,一名中年太监正隐匿于阴影之中。
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王全匆匆出宫的身影,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在看到王全带着几名小太监迅速离开皇宫,
“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将这一消息传回东宫。”
不敢耽搁,立刻从侧路悄悄进入东宫外的隐蔽区域。
在一个小狗洞处,他小心翼翼地从此处钻入东宫。
此时,东宫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另一名中年太监正在休息。
他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神色一凛,立刻冲出房门。
“呱...呱。”
小房间内,一个中年太监神色一凛,立马冲出房门。
“德全,什么事情?”
“干...干爹,我看见王全领着几名老太监迅速出了皇宫。”
孙德全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嗯,你快回到原位继续盯着。”
孙德全点点头,迅速转身从小狗洞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那名中年太监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要迅速告知殿下。”
......
“目前是贞观十七年,李世民逝世于贞观二十四年,还有七年时间。
目前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稳住太子之位。”
李承乾暗暗想道。
同时,纥干承基魁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承庆殿的殿门。
他穿着一身玄色铁甲,甲叶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摩擦出冰冷的声响。
纥干承基单膝跪地,头盔放在一侧,露出一张被风沙刻满痕迹的脸。
“末将纥干承基,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并未看他,只是将那杯泼过水的空杯子,递还给一旁脸色煞白的裴挽月。
“拿去洗了。”
裴挽月接过杯子,快步退入内殿。
此时,大殿之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灯芯燃烧时爆出的【噼啪】声。
纥干承基跪在地上,心里却在打鼓。
今夜的太子,太过反常。
没有了往日的急躁,也没有抱怨,更没有歇斯底里地咒骂魏王。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神像,俯瞰着跪在尘埃里的信徒。
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就在纥干承基的膝盖开始发麻时,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殿下。殿下。出事了。”
赵德全的声音尖利,划破了殿内的死寂,他甚至顾不上行礼,也顾不上一旁还跪着一位禁军将领。
“孙德全刚刚从密道传来消息。”
“皇帝亲信,内侍省的王全,刚刚提着宫灯,秘密出了宫城。”
李承乾端坐不动,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去了何处。”
“方向……方向是中书省房相公的府邸。”
赵德全的声音都在发颤。
“而且,百骑司的人,今夜在宫中调动频繁。”
纥干承基的脑中一片空白。
房玄龄,百骑司。
这两个名字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事情好像败露了,他还没来得及....
同时间,纥干承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李承乾,却看到了一张平静到匪夷所思的脸。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意外。
仿佛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知道了。”李承乾只说了三个字。
随后他转向纥干承基,“你今夜来见孤,所为何事。”
纥干承基的心脏狂跳不止,汗水浸湿了内衬的衣衫。
他来做什么,他是来和太子商议,如何调动东宫六率,如何联络他安插在玄武门的亲信,如何伏杀魏王李泰。
可这些话,现在还能说吗?说了,就是催命符。
“末将……末将听闻殿下身体违和不适,特来……探望。”
李承乾笑了笑,“有心了。”
“孤的身体,并无大碍。”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记住,今夜,你没有来过承庆殿。”
纥干承基如蒙大赦,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起头盔,狼狈地退出了大殿。
他不敢回头,怕再多看一眼,就万劫不复。
待纥干承基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赵德全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李承乾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内殿喊了一声。
“挽月,出来。”
裴挽月轻轻缓步走出,端着药碗。
自己尝了一口,等待片刻后,才转身面向李承乾。
“殿下,药煎好了。”
裴挽月轻声说道,同时递过那碗药汤。
“挽月。”
李承乾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暖,“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安心许多。”
裴挽月微微低头,脸色微微发红,轻声回应:“殿下客气了,这些都是挽月应该做的。”
李承乾喝下药汤,感受着药力在体内缓缓散开,心中的焦虑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挽月,我念一句诗,你记好,若是宫内发生大变,你想办法将其散播出去。
若是可以的话,让你父亲裴宣机找机会散播。”
裴挽月面色一凝,她知道这绝非小事,立即应道:“殿下,请言。”
随后,李承乾缓缓吟出两句诗:“青雀高飞欲食天,太子落地泪涟涟。
莫言东宫真有错,细看来人掌中鞭。”
裴挽月默念了一遍,脸色微变。
“这……”
李承乾继续说道:“记住,要‘不经意’地传开。”
“是,殿下。”
看着李承乾平静的侧脸,裴挽月将心中的担忧压了下去。
突然之间,她感受到李承乾迈步走了过来。
借着烛光,她注意到李承乾的双腿似乎与往常不同。
“殿...殿下,您的腿疾好了。”
裴挽月的声音有些颤抖,面上带着兴奋和高兴的神情。
闻言,李承乾眉头一挑,沉思片刻后,“挽月,现在出宫吧,回裴家。”
裴挽月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
她大概猜到了什么,太子希望她能暂时离开东宫,回到裴家以确保安全,以及发挥作用。
李承乾看着裴挽月的背影,沉默片刻后,走至庭院中。
只见,庭院中立着一尊与真人等高的汉白玉石像,雕刻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乐童。
称心。
那个死去的乐童,原主的心头肉,也是李承乾荒唐过往最醒目的标志。
“来人。”
“给孤拿锤子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听不懂吗。”李承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寒意。
很快,几把沉重的铁锤被送了过来。
李承乾亲自拿起一把,走到那石像面前。
他高高举起铁锤,在所有宫人的注视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隆】。
一声巨响,在死寂的东宫炸开。
汉白玉石像的脸,瞬间碎裂。
“砸。”
“给孤把它砸成粉末。”
侍卫们不敢再迟疑,纷纷举起铁锤,对着那尊石像,一通猛砸。
【轰隆】。
【轰隆】。
【轰隆】。
巨大的声响,惊起了宫墙上的宿鸟,也传出了东宫,传向了太极宫的方向。
李承乾丢掉铁锤,转身走回殿内,他坐在案几后,重新铺开一张宣纸。
他要写一封奏折,一封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奏折。
提笔,蘸满墨汁,李承乾在纸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大约两年半前,儿臣在睡梦中竟意外地遇见了一位仙人。
那仙人仙风道骨,气质超凡脱俗,令人心生敬畏。
仙人似乎对儿臣颇为青睐,遂带儿臣一同游历仙界。
然,这一去却给儿臣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儿臣只是一介凡俗之躯,魂魄并不完整,在仙界的经历让儿臣的魂魄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自那以后,儿臣便时常感到精神恍惚,行为举止也变得乖张起来,甚至有时会像疯子一样癫狂,做出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过,今日儿臣终于从仙界回转而来,不仅如此,儿臣的腿疾也已痊愈。
更重要的是,儿臣在仙界期间,有幸习得了一部分仙界的知识。
如今儿臣回到大唐,回望我朝,虽然如今乃是盛世,但其中亦隐藏着诸多危机。
其一便是世家之祸。
世家大族势力庞大,他们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相互勾结,严重影响了朝政的清明。
长此以往,恐怕会动摇我大唐的根基。
其二则是税收之难。
如今百姓生活虽有所改善,但赋税负担依然沉重。
许多地方官员为了政绩,不惜加重百姓的赋税,导致民不聊生。
长此以往,民心不稳,国家亦难以长治久安。.....
现有一策,实为摊丁入亩,详细如下......
摊丁入亩,即取消人头税,将田赋与人口税合并征收。
具体而言,每户按其所占土地面积缴纳相应赋税,不再按人口计征。
此法既能减轻百姓负担,又能增加国库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