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个晚上，我就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青竹村的老屋，苏瑶穿着红嫁衣，站在八仙桌前梳头，嘴里哼着那首歌：“青丝长，白发霜……等郎归，望断肠……”
她的头发，一缕缕地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朝着我爬过来。
我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
窗外，月光惨白，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地板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是梳头的影子。
一道女人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头。
我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出声。
影子的动作很慢，很轻，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和那天在老屋听见的，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玄空和尚的话，赶紧摸出手腕上的佛珠。
佛珠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就在这时，影子突然停住了。
然后，它缓缓地转过身，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看见，影子的手里，拿着的不是木梳，而是那个骨铃。
叮铃。
骨铃响了一声。
影子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眉眼温柔，和苏婉长得一模一样。
是苏婉的执念。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她的手，很凉，却不刺骨。
“孩子，别怕。”她的声音，像春风拂过水面，“我不是来害你的。”
“我……我知道。”我颤抖着开口，“你和苏瑶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苏婉点了点头，手里的骨铃又响了一声。
“骨铃认了你，”她说，“是因为你身上，有我姐姐的气息。”
我愣住了：“苏瑶的气息？”
“嗯。”苏婉说，“你手腕上的银镯子，本是我姐姐的嫁妆。林墨抢走它的时候，上面沾了我姐姐的血。这么多年，镯子一代代传下来，血渍早就干了，但气息还在。骨铃能感觉到，所以它才会跟着你。”
“那……那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求你一件事。”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姐姐她，等了林墨一百年，心里的执念，虽然化解了，却还有一丝遗憾。她到死，都想知道，林墨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我心里一酸：“可林墨早就死了，我去哪里找他的答案？”
苏婉指了指我的背包：“骨铃能勾魂。在月圆之夜，用它摇晃三下，就能召来林墨的鬼魂。”
“召魂？”我吓了一跳，“这……这太危险了吧？”
“不会的。”苏婉说，“林墨的魂魄，一直被玉佩压制着，不得超生。你把玉佩和骨铃放在一起，再召他，他不会害人的。他心里，也有愧疚。”
我看着苏婉温柔的眼神，想起了她和苏瑶的百年执念，心里动摇了。
“好。”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苏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谢谢你，孩子。”
说完，她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的月光，恢复了正常。
地板上的影子，也不见了。
我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看着窗外的月亮，我知道，下个月的月圆之夜，我又要面对一场新的挑战。
而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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