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玉京山的十三只幼兽渐渐长大。
它们体型变大了，力量变强了，对自身能力的掌控也越来越熟练。但最明显的变化是——它们开始对“人形”产生了兴趣。
这兴趣的源头，是某次女娲来访。
那天女娲来请教造化之道的问题，楚兮正给她讲解“形态转换的基本原理”。一群小家伙躲在门外偷听，听到“任何生灵都可以通过调整自身能量结构，幻化成其他形态”时，眼睛都亮了。
女娲走后，饕餮第一个跳出来。
“山主山主！”它围着楚兮打转，“我们也能变成人形吗？”
楚兮正在喝茶，闻言挑眉：“想变人？”
“想！”不止饕餮，其他小家伙也凑了过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
楚兮放下茶杯，想了想：“理论上可以。但化形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
“教我们教我们！”朱雀扑腾着翅膀，差点把楚兮的茶壶打翻。
“别急，”楚兮按住它，“化形需要先理解人体结构，能量运转规律，还有……”
“听不懂！”穷奇直接打断，“山主你直接教嘛！”
楚兮看着这群心急的小家伙，无奈地笑了。
“行吧，那就……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抽一个时辰，教你们化形。”
“耶！”众兽欢呼。
于是，玉京山多了门“化形课”。
楚兮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本《基础化形术（神兽版）》，开始给小家伙们讲解。
“首先，要理解人体的基本构造。人类有四肢，一个头，直立行走……”
“为什么只有两条腿？”饕餮不解，“四条腿跑得更快啊。”
“因为……进化方向不同。”楚兮努力解释，“其次，人类的能量运转主要依靠经脉和丹田……”
“我们有吗？”白虎问。
“有类似的能量核心，但结构不同。”楚兮指着书上的图解，“所以化形时，需要先模拟出人类经脉系统，然后……”
“好麻烦啊。”混沌打了个哈欠，“直接变不行吗？”
“……不行。”
教学进行得很艰难。
这些小家伙思维方式和人类完全不同，理解“人形”的概念都费劲。楚兮讲得口干舌燥，它们还是一脸懵。
最后他放弃了理论教学，决定实践出真知。
“这样吧，”楚兮说，“我给你们每人注入一道‘化形模板’，你们按照模板的感觉去调整自身能量，慢慢尝试。”
他从系统商城兑换了十三枚“化形引导玉简”，贴在每只兽的额头上。
玉简发光，将标准的人体结构、能量运转方式传入它们脑海。
“现在，闭上眼睛，感受模板，然后……尝试变化。”
众兽乖乖闭眼。
院子里安静下来。
一刻钟后。
“噗——”
一声轻响。
饕餮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怪物。
它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是羊。人脸倒是化出来了，但眼睛还在腋下。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没变出来，光着膀子，一脸茫然。
“山主……好像……不太对？”
楚兮扶额：“别急，慢慢调整。想象你全身都是人形，眼睛在脸上，腿是两条……”
饕餮重新闭眼，努力调整。
又过了一刻钟。
这次好多了。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出现在原地。黑发黑眸，面容清秀，只是眉宇间还带着饕餮特有的邪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兴奋地跳起来：
“我成功了！山主我成功了！”
“衣服呢？”楚兮提醒。
“哦对……”饕餮挠挠头，身上光芒一闪，多了件黑色劲装——虽然款式很简单，但至少遮体了。
有了饕餮的成功案例，其他兽也陆续开始变化。
“噗——”
白虎变成了一个银发白衣的少年，剑眉星目，气质冷峻，只是头顶还留着两只毛茸茸的虎耳，身后拖着条虎尾。
“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白虎有点懊恼。
“慢慢来，”楚兮说，“第一次能这样很不错了。”
“噗——”
朱雀那边……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炸了。
只见一团火焰爆开，火焰中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她看起来十五六岁，容貌明艳，眉眼如火，但那一头红色长发……炸得像鸡窝一样。
无数根头发不服管教地朝各个方向翘起，有些还冒着火星。
“我的头发……”朱雀欲哭无泪，“它不听话！”
楚兮忍着笑走过去：“别动，我帮你。”
他伸手，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梳理着朱雀炸毛的头发。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在光芒中渐渐柔顺、服帖，最后变成一头光滑如瀑的红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
“好了。”楚兮收回手。
朱雀跑到井边，对着水面照了照。
水面倒映出一个明眸皓齿的红衣少女，长发柔顺，眉眼含笑。
她呆住了。
“这……这是我？”
“是你。”楚兮点头。
朱雀转身，一把抱住楚兮的胳膊：“山主！以后你都帮我梳头好不好！”
楚兮：“……自己学。”
“不要！我学不会！”朱雀撒娇，“山主梳得好看！”
其他已经化形成功的小家伙围了过来，看到朱雀的新造型，都羡慕了。
“山主，我也要！”青龙化成的青袍少年说。
“我也要我也要！”玄武化成的小胖子也凑热闹。
“排队排队！”楚兮头大。
但他还是挨个帮它们整理了仪容。
青龙的头发束成高马尾，英气勃发；玄武的乱发梳理整齐，憨厚可爱；穷奇化成的黄衣青年，懒洋洋的气质配上整齐的发型，反倒有种慵懒的贵气；梼杌的凶相被柔和的发型中和，显得没那么吓人了；混沌化成的灰衣男子，模糊的面容清晰了不少，虽然还是看不真切，但至少能看出轮廓……
等所有兽都整理完毕，院子里站了十三个风格各异的“人”。
有少年，有青年，有少女，有小孩。
虽然有的还留着耳朵尾巴，有的表情僵硬，有的走路姿势怪异……
但至少，都是人形了。
“从现在开始，”楚兮宣布，“每天保持人形至少三个时辰，练习人类的行为举止。谁先完全掌握，奖励零食大礼包。”
“零食！”众兽眼睛亮了。
从那天起，玉京山多了十三个“人”。
也多了无数笑料。
饕餮化形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他想试试用人类的手吃东西是什么感觉。结果因为不习惯用筷子，把一盘灵果戳得稀烂，最后气得直接用手抓。
白虎走路时总是不自觉想四肢着地，被楚兮纠正了无数次。后来楚兮给他腿上绑了根绳子，强迫他直立行走，结果他摔了十八个跟头。
朱雀……成了楚兮的小尾巴。
“山主山主！头发又乱了！”
“山主！帮我系下衣带！”
“山主！这个发簪怎么戴？”
她似乎爱上了被楚兮照顾的感觉，每天都找各种理由让楚兮帮她梳头、整理衣服、系配饰。
楚兮一开始还耐心帮忙，后来实在烦了。
“自己学。”他把梳子塞到朱雀手里。
“我不会嘛……”朱雀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那就乱着。”
“不行！乱着不好看！”
楚兮叹气。
他算是明白了，朱雀就是故意的。
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
不过看她顶着一头乱发、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楚兮还是心软了。
“最后一次。”他接过梳子。
“嗯嗯！”朱雀立刻笑起来，乖乖坐下。
阳光洒在院子里，楚兮站在朱雀身后，耐心地梳理着她火红的长发。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其他小家伙在不远处看着，有的偷笑，有的羡慕。
“山主对朱雀真好。”青龙小声说。
“因为她是女孩子嘛。”玄武慢吞吞地说。
“我也是女孩子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火风化成的少女，她头顶还留着两根翎羽，一晃一晃的。
“你什么时候变成女孩子了？”饕餮惊讶。
“刚刚。”火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山主说，化形时性别可以自己选。我觉得女孩子好看。”
众兽：“……”
它们忽然意识到，化形还有这个好处。
可以选性别！
一时间，院子里炸开了锅。
“我也要变成女孩子！”
“我要试试男孩子的感觉！”
“我能变成不男不女吗？”
楚兮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手一抖，差点把朱雀的头发扯下来。
“都给我安静！”他转身，瞪了众兽一眼，“性别一旦选定，至少维持一百年不能改！想清楚了再变！”
“哦……”众兽悻悻闭嘴。
但私下里，还是有小家伙偷偷尝试。
比如混沌，它第二天就变成了一个灰衣少女，但因为不习惯女孩子的走路方式，摔了一跤，把裙子扯破了。被楚兮罚面壁三天。
再比如钩蛇，它想试试无性别，结果化形出来一张模糊的脸，没有五官，把其他兽吓得不轻。楚兮直接让它变回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众兽的化形终于稳定下来。
青龙、白虎、玄武、饕餮、穷奇、梼杌保持男相；朱雀、火风、狞獒保持女相；混沌变回男相，但面容依旧模糊；杌、诸犍、钩蛇选择中性化，但至少五官清晰。
玉京山，彻底变成了“人”的世界。
虽然这些“人”的行为举止还很幼稚，虽然它们偶尔还会变回原形撒欢，虽然它们每天为了零食勾心斗角……
但至少，楚兮不用再对着十三只兽讲话了。
他现在有十三个“人”可以说话。
虽然这些人……有时候比兽还难管。
比如今天。
“山主！饕餮偷吃我的零食！”
“山主！白虎又把后山冻成冰场了！”
“山主！朱雀烧了我的作业！”
“山主……”
楚兮坐在桃树下，听着此起彼伏的告状声，揉了揉太阳穴。
他忽然有点怀念，这些家伙还是幼兽时的日子。
至少那时候，它们不会说话。
不会告状。
不会吵架。
更不会……
“山主！帮我梳头！”
朱雀又顶着一头乱发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楚兮看着那熟悉的、期待的眼神，忽然笑了。
算了。
这样也挺好。
他接过梳子，站起身。
阳光正好。
院子里的桃树，开花了。
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朱雀火红的头发上，落在楚兮白色的衣袖上。
落在这一院子的……温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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