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空间牢牢笼罩,浓烈、刺鼻,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那味道不是单一的苦涩,还混杂着淡淡的药味、伤口敷料的异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流逝的衰败气息,钻进鼻腔,顺着气管往下沉,压得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此刻正是上午十点多,医院里的人最多,走廊里往来穿梭,人声鼎沸,却又透着一种压抑的喧嚣。地面是光洁的白色地砖,被清洁工反复擦拭过,倒映着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还有往来行人模糊的影子,只是地砖的缝隙里,偶尔会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污渍,像是无法被抹去的绝望印记。走廊两侧的墙壁是浅米色的,墙面上贴着一些健康宣传海报,画面色彩鲜艳,文字温馨,却与周围沉重的氛围格格不入,显得格外讽刺。墙壁上还挂着一个个病房号码牌,红色的数字清晰醒目,像是一个个冰冷的符号,标记着无数人的苦难与希望。
走廊里的人形形色色,步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情,却大多离不开焦虑、疲惫与茫然。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护士们,手里抱着厚厚的病历单,或是推着装满药水、针管、输液瓶的治疗车,脚步轻快而急促,白色的护士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与时间赛跑。她们的头发都整齐地挽在脑后,戴着白色的护士帽,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双疲惫却依旧专注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忙碌,偶尔会停下脚步,对着迎面走来的病人或家属轻声叮嘱几句,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
有几个穿着宽松病号服的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慢慢悠悠地在走廊里走动,做着康复运动。他们大多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眼神浑浊,脚步踉跄而缓慢,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被儿媳妇搀扶着,佝偻着脊背,双腿微微颤抖,手里还拄着一根木质拐杖,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笃”,沉闷而缓慢,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病痛的折磨。他的嘴角微微抿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却依旧咬着牙,一点点地往前挪,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坚持——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牵挂着自己的家人。
不远处的大厅里,更是人满为患。一排排蓝色的塑料座椅上,坐满了等待就诊、等待检查结果的病人和家属,座椅之间的过道里,也站着不少人,摩肩接踵,显得格外拥挤。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一张或几张皱巴巴的挂号单、检查单,眼神死死地盯着大厅前方硕大的电子显示屏。显示屏是黑色的边框,白色的背景,上面用红色和绿色的字体,不停地滚动着就诊人员的姓名、科室、排号,还有检查报告的领取通知,字体清晰醒目,却又显得冰冷而机械。
等待的人们大多沉默着,脸上带着焦虑与不安,偶尔会有几个人低声交谈几句,语气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身边的人,也生怕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平静。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孩子小脸通红,不停地蹬着小腿,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低声哄着,脸上满是心疼与焦急,眼眶红红的,显然也快要哭了。旁边的一位老奶奶,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电子显示屏,眼神里依旧是化不开的焦虑。
而这时候,李归也终于走进了医院的走廊,身影单薄而仓促,瞬间就融入了这片压抑的喧嚣之中。他依旧紧紧抱着怀里那个破旧的黑色手提包,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泛出青白,像是要将手提包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步子依然走得很急,每一步都迈得又大又快,脚下的白色运动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与周围护士轻快的脚步声、病人缓慢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头发依旧油腻而凌乱,额前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圈密密麻麻、泛着青黑色的胡渣。胡渣参差不齐,有的已经长得超过半厘米,混杂着些许灰尘,显得狼狈又邋遢。因为一路奔波、焦急万分,他的脸上还挂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里却燃烧着一股急切而炽热的光芒,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火苗,支撑着他一步步往前走。那份急切,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却又因为他邋遢的模样,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的人见状,没有一个人阻拦他,甚至纷纷自觉地让开了路。一个正在整理病历单的护士,看到李归匆匆走来,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往旁边挪了挪,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有一丝淡淡的同情;几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家属,看到李归急切的模样,也纷纷闭上了嘴,侧身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眼神里带着理解与不忍;就连那个哭闹不止的孩子,似乎也被李归身上的急切气息感染,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好奇地看着这个匆匆走过的邋遢男人。
医院里的人,大多数都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也大多能猜到李归这番表情和样子的原因——或许是家里有重病的亲人,或许是赶时间来送救命钱,或许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他们看多了生离死别,看多了绝望与坚持,所以很多人都很理解李归这副样子,并没有露出多么奇怪的表情,也没有发出任何议论,只是默默地为他让路,默默地看着他匆匆而过,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声的祝福与同情。
李归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赶到十二楼,找到张护士,找到周医生,告诉他们自己筹到钱了,让他们尽快给女朋友做手术。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腔,胸口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能吸入大量浓烈的消毒水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却又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他不能停下,绝对不能停下。
他穿过拥挤的大厅,穿过往来穿梭的人群,径直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脚下的地砖越来越滑,他走得很小心,却依旧保持着急促的步伐,生怕一不小心摔倒,弄坏了怀里的手提包,耽误了救爱人的时间。怀里的手提包,像是有千斤重,又像是他全部的希望,他紧紧地抱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叮……
一声清脆而短促的提示音,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打破了李归混乱的思绪,也让他更加急切起来。
电梯前,已经站了几个人,大多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陪同的家属,他们也都带着焦急的神情,目光死死地盯着电梯上方的电子屏幕,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跳动的数字。电梯此刻还停在十八楼,数字缓慢地往下跳动着,每跳动一下,都像是在煎熬着每个人的心。
李归冲到电梯前,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油腻的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卫衣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眼神里满是焦急与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手提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更深的青白。
他的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隔壁的楼梯间——楼梯间的门是紧闭的,门上方贴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识,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爬楼梯确实不用等,不用忍受电梯一次次停靠的煎熬,但是他要去的可是十二层,整整十二层楼梯,就算他跑得再快,体力再好,也不可能比电梯还要快。而且,他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双腿发麻,浑身无力,若是爬楼梯,恐怕还没爬到十二楼,就已经体力不支倒下了,到时候,只会更耽误时间。
理智一次次地按耐住了他想要冲去爬楼梯的心思,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快点,再快点,电梯快点下来,快点带我到十二楼。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让他坐立难安,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可能断裂。
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阿姨,看着李归焦急万分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小伙子,别急,电梯很快就下来了,我也是去十二楼换药,咱们一起等,不着急。”
李归听到阿姨的安慰,微微转过头,看了阿姨一眼,阿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善意与理解。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声谢谢,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疼,只能发出一阵沙哑的气音,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又重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依旧是一脸的急切。他没有心思去和阿姨多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接受安慰,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十二楼。
嗡……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响起,电梯终于到达了一楼,电梯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略显狭小、略显拥挤的空间。里面的人大多是刚从楼上下来的病人和家属,他们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缓缓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时候,电梯打开的声音让李归瞬间收回了所有的心思,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等里面的人完全走出来,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动作急促而笨拙,肩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要走出电梯的老奶奶,老奶奶踉跄了一下,幸好身边的家属及时扶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奶奶,我有急事,对不起。”李归一边挤着电梯,一边匆匆忙忙地向老奶奶道歉,语气急促而真诚,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急切地往电梯里面挤。
老奶奶的家属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但看到李归急切万分、狼狈不堪的样子,又看了看老奶奶没有大碍,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扶着老奶奶,默默地走出了电梯。
李归挤进电梯后,立刻转过身,伸出手,用力按下了“12”楼的按钮。按钮是银色的,上面的数字“12”被按下后,发出了微弱的红光,像是他心中燃烧的希望之火。按下按钮后,他便只能干巴巴地站在电梯门口,眼神死死地盯着电梯门,看着后续的人一个个走进来,心里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走进电梯的人越来越多,电梯里渐渐变得拥挤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味、汗味、药味的复杂气息,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有的人跟李归一样,刚走进电梯,就立刻按下了自己要去的楼层,动作急促,眼神里满是焦急,显然也是有急事;也有的人,不急不躁,慢悠悠地走进电梯,站稳身体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手指在按钮上轻轻一点,动作从容不迫,甚至还会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几句,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归脸上的急切。
李归看着那些不急不躁的人,心里无比的焦急,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心里爬一样,难受得不行。他多想催促他们快点,多想让他们不要耽误时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什么——电梯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有权利乘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他没有资格催促别人,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迁就自己。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手提包,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里的急切越来越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提包的把手,将把手抠得微微变形。
电梯里一片沉默,只有电梯运行前的轻微嗡鸣声,还有人们偶尔发出的低声交谈声。李归的心脏依旧怦怦直跳,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剥夺他爱人的生命,都像是在摧毁他唯一的希望。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电梯快点启动,快点上升,不要停,千万不要停,一定要尽快赶到十二楼。
叮!!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提示音终于响起,打破了电梯里的沉默,也点燃了李归心中的希望。电梯在发出一声叮的声音过后,缓缓地启动,开始慢慢的往上升去。电梯运行得很平稳,只有轻微的嗡鸣声,还有楼层数字跳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李归睁开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屏,看着数字一点点地往上跳动:2、3、4、5……每跳动一个数字,他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脸上的急切就加深一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了几滴细小的血珠,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期待着数字快点跳到“12”。
然而,电梯并没有一路顺畅地上升,在经过6楼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门缓缓地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推着治疗车的护士,她看了一眼电梯里拥挤的情况,犹豫了一下,还是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嘴里轻声说道:“麻烦大家让一让,谢谢。”
电梯里的人纷纷往旁边挪了挪,给护士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护士推着治疗车,慢慢悠悠地走进电梯,按下了“8”楼的按钮,然后便站在治疗车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电梯启动。
这短暂的停靠,对于李归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关闭,看着楼层数字再次开始跳动,心里的焦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多想让电梯不要停,多想让电梯一路冲到十二楼,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催促着。
电梯继续上升,在8楼停靠了一次,护士推着治疗车走了出去;在10楼又停靠了一次,几个乘客走了出去,电梯里终于变得宽敞了一些。李归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神里的期待越来越浓,他能感觉到,十二楼越来越近了,他的希望,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电梯在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后,稳稳地停在了十二楼,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定格在了“12”,红色的光芒,像是在为李归庆祝,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电梯刚刚停好,甚至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只是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李归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侧过身体,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挤了出去。他的动作急促而慌乱,生怕电梯再次关门,生怕耽误了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手提包,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朝着记忆中女朋友病房的方向跑去。
十二楼的走廊,比一楼的走廊安静了许多,来往的人也少了一些,大多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还有少数几个家属,神情都格外沉重。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更加浓烈,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墙壁上依旧贴着健康宣传海报,只是光线比一楼昏暗了一些,整个走廊都透着一种压抑而悲凉的气息。
李归因为太过着急,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有看清脚下的路,也没有注意到走廊里的人。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到张护士,找到周医生,救爱人。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李归因为着急看不清路,终于是撞到了人。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脚跟。他的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就红肿了起来,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但李归来不及去揉自己肿痛的额头,也来不及去看被自己撞到的人有没有受伤,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撞到自己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西装面料光滑,剪裁合体,显然价值不菲,领口处还系着一条深色的领带,显得格外沉稳、神秘。男人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点苍白的嘴唇。
李归见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形挺拔,似乎并没有大碍,也没有时间去多想,只是匆匆忙忙地对着男人鞠了一躬,语气急促而沙哑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不小心撞到您了,对不起。”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就赶紧离开了这里,脚步依旧匆匆,甚至比刚才还要急,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一样。他的额头依旧剧烈地疼痛着,每走一步,都能牵扯着额头传来一阵钝痛,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张护士,尽快给爱人做手术。
不过,虽然李归不在意,也没有多想,但那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却是被李归的行为给吓到了。他微微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僵住了,帽檐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归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惊愕,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邋遢、狼狈、急切的年轻人,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道歉,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定那个人就是在给自己道歉之后,西装男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抬了抬帽檐,露出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眸深邃而神秘,像是蕴藏着浩瀚的星空,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看着李归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一抹诡异而神秘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轻声说道:“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今天就招到了一名学生……孩子,你很走运,以后……你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李归诉说,语气神秘兮兮的,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走廊里的风,轻轻吹过,掀起了他西装的衣角,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衬衫,衬衫领口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奇异的符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转瞬即逝。
刷!!!
西装男说话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眼神里的兴奋越来越明显,他看着李归离开的方向,笑得格外开心,仿佛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而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西装男的身体,开始在一阵诡异的扭曲之中,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被空气吞噬了一样,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这个西装男,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而周围的人,无论是正在匆匆走过的护士,还是站在病房门口的家属,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他们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神情依旧沉重,仿佛刚才那场诡异的消失,只是一场幻觉。
倒是有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家属,看到李归刚才慌慌张张地撞到墙上,还莫名其妙地弯腰道歉,忍不住相视一笑,低声地议论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调侃。
“这人是不是太着急了?居然撞到墙上了,还对着空气道歉,真是奇怪。”
“估计是家里有急事,急糊涂了吧,看着也挺可怜的,希望他能顺利吧。”
“唉,都是苦命人,在医院里,谁不是急得团团转呢……”
他们的议论声很小,很快就被走廊里轻微的脚步声淹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李归,也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声,他依旧匆匆地往前跑着,额头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脚步。
而已经匆匆离开的李归,走在十二楼的走廊里,一边快步向前,一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轻轻揉着。刚才因为太过着急,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撞到人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去感受额头的疼痛,但现在,那种剧烈的肿痛感,像是潮水一样,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琢磨着——刚才的自己,好像撞到那个西装男以后,才拐了弯,而自己撞到的,根本就不是那个西装男,而是西装男身后的墙壁!那种坚硬的触感,那种剧烈的疼痛,都清晰地告诉他,他撞到的是冰冷的墙壁,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那个西装男,明明就站在墙壁前面,他怎么会穿过西装男的身体,撞到墙壁上呢?而且,那个西装男,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形挺拔,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