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当他走出地下通道,踏上地面的那一刻,瞬间,一股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狠狠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的耳朵一阵嗡鸣,脑袋也跟着隐隐作痛。那是城市特有的喧嚣——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公交车的报站声、行人的交谈声、小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嘈杂,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耳膜上,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掏耳朵,想要缓解那种刺耳的不适感。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时间去掏耳朵,甚至没有时间去适应这种喧嚣。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多耽误一秒,爱人就多一分危险。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黑色手提包,将其护在胸前,像是护着自己的生命,然后低着头,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人群中。
路边的行人很多,大多是匆匆赶路的上班族、逛街的年轻人、接送孩子的老人,他们穿着整洁,神情各异,有的步履匆匆,有的谈笑风生,有的低头看着手机。当男人走进人群时,周围的人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纷纷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嫌弃、厌恶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正和身边的朋友说说笑笑,看到男人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中满是嫌恶,拉着身边的朋友,快速地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男人,嘴里还低声地对朋友说道:“哎呀,这人怎么这么邋遢啊?浑身都透着一股味,真恶心,快离他远点。”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几个人听到,那些人也纷纷附和着,脸上露出了同样嫌弃的神情,纷纷向后退让,给男人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太太,看到男人走来,也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将婴儿车往旁边拉了拉,眼神警惕地看着男人,像是生怕他会伤害到车里的孩子,又像是生怕他会弄脏了自己和孩子。还有几个上班族模样的年轻人,看到男人,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避开了他。
其实,男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味——他虽然邋遢,虽然很久没有好好洗漱,但出发前,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一路上奔波劳累,沾染了一些灰尘而已。但人们总是习惯于以貌取人,看到他蓬头垢面、满脸胡渣、穿着破旧的样子,就下意识地认为他很脏,认为他身上有异味,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他。
男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路上,从老家到火车站,从火车站到这趟列车,他已经遇到过无数次这样的目光,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议论。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不是他麻木了,而是他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在爱人的生命面前,这些人的嫌弃、厌恶、议论,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无关紧要。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穿过人群,脚步匆匆,没有丝毫停留,任由周围的人议论、避让。
或许,这就是他如今邋遢样子所带来的唯一“福利”——不用挤着人群,不用与人争抢,周围的人会主动为他退让,让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到达马路边上。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感慨这种“福利”的讽刺,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前冲,只想尽快赶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尽快赶到第一人民医院。
很快,他就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马路边上。马路边停着不少车辆,有私家车,有公交车,还有一些出租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汽车尾气的味道,刺鼻而难闻。他站在路边,微微喘着气,胸口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剧烈起伏着,额头上再次渗出了一层冷汗,脑海中的痛感也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变得更加明显了。他抬起头,目光急切地在路边的出租车中搜寻着,想要尽快拦下一辆车。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打着空车标识的出租车。那是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车身有些陈旧,车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灰尘,车窗上也有些模糊,显然已经行驶了很多年了。出租车的司机正靠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一边喝着水,一边眯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等待乘客。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出租车旁边,伸出手,熟练地拉开了出租车的后排车门。“咔哒”一声,车门被拉开,露出了里面略显狭小、略显脏乱的后排空间——座椅上沾着一些污渍,地板上散落着几张纸巾和一个空的饮料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和汽油味。
他弯腰,钻进了出租车的后排,然后轻轻带上了车门,“砰!”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打破了周围的喧嚣,也惊动了驾驶座上的司机。
驾驶座上的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头发有些稀疏,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袖口卷起,露出了手臂上浓密的汗毛和几道细小的疤痕。他刚才正眯着眼睛,喝着保温杯里的茶水,嘴里还噙着几片茶叶,享受着片刻的悠闲,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了后排。
当他看到后排坐进来的是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渣、穿着破旧的男人时,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愕和嫌弃取代,他嘴里慌乱间噙着的几片茶叶都来不及吐出来,就猛地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眼神中满是警惕和厌恶,语气急促而不耐烦地驱赶着男人:“诶!你这乞丐弄啥?赶快下去!赶快下去!我这车不带叫花子!你别弄脏了我的车!”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呵斥,语气中满是嫌弃和不耐烦,像是被冒犯了一样。他常年开出租车,见过各种各样的乘客,但从来没有接过这样邋遢、这样像乞丐的乘客。他生怕男人身上有异味,弄脏了自己的车,也生怕男人是个坏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一边呵斥着,一边还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推男人,让他赶紧下车。
男人坐在后排,身体微微前倾,紧紧抱着怀里的黑色手提包,听到司机的呵斥,他的身体没有丝毫晃动,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种麻木而急切的神情。他知道,司机是嫌弃自己,是不想拉自己。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司机解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司机争论。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从自己破旧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钞票——那是一张面额一百元的钞票,纸币有些陈旧,边缘处已经有些磨损,上面还沾着一些细小的灰尘,但依旧平整,显然是他小心翼翼保存着的。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猛地一甩,将那张钞票扔在了司机的驾驶座上。钞票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然后落在了司机的腿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响起,低沉、沙哑,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但仔细听,就能听出来,这个男人的年纪其实还很年轻,甚至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只是长期的奔波、疲惫、焦虑,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苍老,让他的模样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开车。”他只说了两个字,简洁、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隐藏的急切。
出租车司机被男人的动作给吓到了,他愣了一下,脸上的呵斥和嫌弃瞬间僵住,眼神中满是惊愕,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落在自己腿上的那张一百元钞票,又抬头看了看后排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什么时候乞丐也能拿出面额这么大的钞票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他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地拿起腿上的钞票,放在眼前看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确认了这是一张真钞,不是假币,脸上的惊愕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刚才那样呵斥男人,那样嫌弃男人,可男人却直接扔出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愧疚。
就在这时,男人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粗鲁,或许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抬起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眼神依旧有些麻木,但语气中多了一丝恳求,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道歉,然后说道:“拜托您快点开车,我有急事,拜托大哥您快点把我送到第一人民医院。”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那份恳求,清晰地传递给了司机。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不满,只有一种急于赶路的急切,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司机能快点开车,希望能赶得及,希望能救回爱人的命。
司机看了一眼男人怀里紧紧抱着的黑色手提包,那手提包虽然破旧,但男人抱得很紧,很小心,而且手提包的侧面,有一个若隐若无拱起来的轮廓,像是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像是装着什么易碎的东西。司机常年开出租车,见多识广,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或许,这个男人不是乞丐,或许,他真的有急事,或许,他怀里的东西,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想到这里,司机脸上的愧疚更浓了,他不再废话,也不再嫌弃男人,连忙将那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在一旁的储物格里,然后扭过头,双手握住方向盘,脸上露出了一丝急切的神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着后排的男人说道:“兄弟别急,别急,我这就走,我这就走!这边我熟得很,条条路都清楚,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送过去,绝对不会耽误你的急事!刚才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你,不该嫌弃你,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的语气很诚恳,带着明显的歉意,还有一丝急切。他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有急事,是真的很着急,那种绝望而又坚定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刚才那样呵斥一个有急事的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脚下用力,踩下了油门,出租车缓缓地启动,然后快速地汇入了马路的车流中。他的眼睛时不时地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瞄几眼后排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愧疚,想要问问男人到底有什么急事,想要问问男人怀里抱的是什么,但看到男人一脸疲惫、麻木,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敢再多问,只能专心开车,尽量加快速度,争取尽快把男人送到第一人民医院。
同时,他手里也忙个不停,一会儿打方向盘,避开前方的车辆;一会儿踩刹车,减速避让行人;一会儿又换挡,加快车速。他的驾驶技术很娴熟,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灵活地穿梭着,时不时地鸣几声喇叭,提醒前方的车辆和行人,想要尽快赶路。
出租车内一片沉默,只有汽车行驶时的轰鸣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空气中,男人身上淡淡的灰尘味,与车内的烟味、汽油味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复杂,但司机这次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是专心开车。
后排的男人,靠在冰冷的座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和司机多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回应司机的道歉,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了一下,便是不再作声,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的脑海中,还在头疼眼下的事情,那些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平静。他想起了爱人——那个温柔、善良、爱笑的女孩,那个陪他走过最艰难岁月的女孩,那个此刻正躺在医院病床上,与死神苦苦抗争的女孩。他想起了爱人苍白憔悴的脸庞,想起了爱人虚弱无力的眼神,想起了爱人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时的模样,想起了医生无奈地告诉他“伤势很严重,现在虽然保住了命,但后续治疗跟不上的话,恐怕也……”时的语气。
每想起这些,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割着一样,疼得无法呼吸,眼眶也忍不住变得湿润起来。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黑色手提包,像是抱着爱人的生命,手指轻轻抚摸着提包破旧的表面,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心疼,还有一丝绝望的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有多艰难,他都要救爱人,他一定要救爱人。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他很穷,真的很穷。出生在偏远的小山村,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早亡,他从小就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长大后,他努力打工,拼命赚钱,只想给爱人一个安稳的家,只想让爱人过上好日子。可命运却如此残酷,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爱人却突然出了车祸,需要巨额的手术费和治疗费。
为了给爱人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可依旧远远不够。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到老家,挨家挨户地向亲戚朋友借钱。那些亲戚朋友,大多也不富裕,有的同情他,愿意伸出援手,借给了他一点钱;有的则面露难色,委婉地拒绝了他;还有的,在知道了他爱人的经历后给了他一些钱,但也好心劝他,说爱人的治疗是无底洞,让他早点放弃,别最后剩下个人财两失。
他受尽了冷眼,听尽了劝告,遭受了无数的拒绝,才终于借到了几万块钱——那是他全部的希望,是他用来救爱人的全部资本。他不敢耽误一秒钟,拿到钱之后,就立刻收拾东西,匆匆赶路,从老家坐长途汽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高铁到这个城市,一路上,他不敢吃好的,不敢住好的,除了为了赶路,其他的不敢多花一分钱,只为了能尽快赶到医院,只为了能把这些钱用到刀刃上,只为了能救爱人一命。
他知道,坐高铁、坐出租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种奢侈。他本可以坐更便宜的火车,本可以坐公交车,本可以步行,但他不能——他赶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比金钱更重要,比生命更重要。金钱花光了,可以再赚;可时间错过了,爱人就可能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希望。
“如果,我可以控制时间,让时间暂停下来,甚至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男人的心思,因为刚才司机的道歉,因为脑海中对爱人的思念,因为对现实的绝望,有些跳跃,有些混乱。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憧憬,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如果可以控制时间,他想让时间暂停下来,暂停在爱人还健康快乐的时候,暂停在他们还能一起说笑、一起憧憬未来的时候,那样,爱人就不会出事,就不会遭受伤痛的折磨,他们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如果可以控制时间,他想让时间暂停在现在,暂停在他赶往医院的路上,那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筹集更多的钱,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有足够的时间去救爱人。如果可以控制时间,他想回到过去,回到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回到自己还能拼命努力的时候,那样,他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就可以提前为爱人做好一切准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爱人的意外,只能束手无策,只能孤注一掷。
他甚至想起了脑海中那些维度空间跳跃的画面,想起了那些关于时空规律的奇异知识。那些画面,那些知识,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忍不住怀疑,或许,时间真的可以被控制,或许,维度真的可以被跨越,或许,他真的可以找到一种方法,让时间暂停,让时光倒流,去救他的爱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他很清楚,这些,都只是他的幻想,只是他在绝望之中的自我安慰罢了。时间,是这世界上最公平,也最无情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祈求而停留,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绝望而倒流,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被控制。自古以来,无数人都渴望控制时间,渴望长生不老,渴望时光倒流,可最终,都只是一场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贫穷的人,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做到那些连伟人、连科学家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呢?
真要说自己有什么不同的,那大概就是自己是一名斗者这样的秘密的,但这个秘密说出来有谁信呢?没有斗气吸收,自己血脉觉醒令自己成为斗者那点斗气早就在自己打工的日子里耗干净了,自己现在除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点以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天赋现在高的可怕,如果有斗气自己甚至可以在数年的时间就达到那所写的斗王,斗皇,甚至是斗尊,斗圣的等级,但是……但是这里是地球,根本没有斗气供自己修炼吸收。
想到这里,男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更加绝望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窗外的风景快速地向后倒退,高楼大厦、街道行人、树木车辆,都变得模糊不清。天空依旧是阴沉的,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浓,让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试图缓解自己沉重的心情,试图给自己一点力量,可那种绝望感,却像是潮水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吱———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也打破了男人的思绪。
因为司机开得太快,想要尽快把男人送到医院,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司机来不及反应,只能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出租车瞬间停了下来,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冒出了一阵淡淡的青烟。
后排的男人,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向前冲去,额头差点撞到前排座椅的靠背,幸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才没有受伤。但这突如其来的晃动,还是让本就对坐车感到不舒服的他,更加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胃里蠕动,又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狠狠搅动着他的胃,让他恶心、反胃,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眉头紧紧蹙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再次泛出青白,努力地压抑着胃里的翻涌感,努力地不让自己吐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吐,不能弄脏了出租车,不能再耽误时间,不能再给司机添麻烦——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赶到医院。
司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他脸色微微发白,心脏怦怦直跳,直到出租车稳稳地停下,直到看到那个横穿马路的行人快速地跑过了马路,没有发生意外,他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转过头,看向后排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和担忧,语气急切地问道:“兄弟,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开得太快了,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横穿马路,让你受惊吓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微弱:“我……我没事,不怪你,你……你继续开车,我……我赶时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胃里的翻涌感还没有完全缓解,但他还是强忍着,催促着司机继续开车。他真的没有时间耽误了,每耽误一秒,他的希望就少一分。
司机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强忍着不适、急切赶路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浓了。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缓缓地伸出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了那张男人刚才扔给他的一百元钞票,然后转过头,将钞票递到了男人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真诚的笑容,语气诚恳地说道:“兄弟,嫩也有难处,我能看出来,嫩是真的有急事,是真的不容易。这钱俺就不收了,嫩拿着吧,用得上,说不定嫩到了医院,还能买点东西,给病人补补身子。”
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愧疚太深,司机一时间没有改过来口音,直接说出了自己本地的家乡话,语气中满是真诚和同情。他开出租车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太多的艰难困苦,他能看艰难困苦,他能看出来,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压力,背负着太多的绝望,这一百元钱,对于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或许就能派上大用场,或许就能给这个男人多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