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风更凉了一些,钻进了宋今禾微敞的领口。
就在她绝望之际只听见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响在这条寂静的小路上。
她四处张望地寻找,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的男生就这样站那儿呆呆地看着她。
那个男生慢慢地走了过来,看到悬在半空的她时脚步停住了。
宋今禾感觉到那目光正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犹豫片刻后直接大喊:“那个,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生。”
林见川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有别人,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示意她是不是在叫自己。
“对,就是你。”
“救我!”
宋今禾闭上眼睛声音却有些泄了气。
林见川看着此刻挂在树上的宋今禾还是没忍住偷笑了一下。
宋今禾看着他嘲笑的表情当场社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她下意识地再次闭上眼睛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树的一部分。
林见川其实早就看到了她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
接着他震惊地目睹了她翻墙并被挂住的全过程。
宋今禾此刻正在树上微微晃动着险些快掉了下来。
林见川看到后快步跑过去声音却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别乱动,小心摔着!那个…我…我帮你下来!”
他尝试了很多方法。
他微微跳了起来但只能勾到宋今禾的小腿那树太高了。
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墙根的一点凸起石头上。
林见川踩了上去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树枝上“摘”了下来。
就在马上成功时却因为在发力托举她时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哎呀!”
“唔!”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失去平衡的瞬间林见川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紧紧一揽,用尽全部力气扭转了身体让自己背对着地面。
两人就这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宋今禾身上,她只感到身下压着一个有些硌人的垫子。
耳边还传来一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闷哼。
原本的夜色太黑了她根本就看不清男孩的脸。
但此刻两个人却离得很近他们在这一瞬间四目相对。
风似乎停了,世界寂静了一秒。
宋今禾尴尬极了率先反应过来,她心里想着:【啊 !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好笑。真的丢死人了啊 ! 正常人谁会挂树上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手掌却不偏不倚地按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宋今禾慌忙移开手试图从他身上滚到一边。
而此刻的林见川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红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却还在不停地想着:【她摸我了,阿禾摸我了。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这样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宋今禾有点儿惊魂未定,但第一时间还想接着追上那个男人:“谢谢!但我得先……”
林见川整个人满脸通红还是轻声打断了她,他有些结巴地说:“你…你是想进这个小区吗?这旁边的侧门。”
“其实没锁。”
他指向几米外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绿色铁门。
此刻宋今禾的尴尬是双倍的,她不敢看眼前的这个男孩她的头几乎一直低着。
“谢…谢谢啊。”
眼见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早已消失的身影现在的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然后她没有经过思考似的赶快地跑到了那扇门旁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过去的。
她伸手就去拉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门一直纹丝不动她能感受到现在林见川还在远处看着她的目光。
她整个人都想钻进洞里,心里不停地想着:【完了,啊 ! 啊 ! 啊 ! 怎么这么社死。】
她手忙脚乱地抓住那个冰冷的插销用力旋转却只转动了一点点。
她又急又慌手心都冒出了汗更加使不上劲了。
“快开啊!求求你了!” 她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那个男生一定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这愚蠢又狼狈的背影。
明明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却十分的漫长。
林见川看着远处的宋今禾一边准备往铁门那边走一边说:“那个门……”林见川的声音带着迟疑。
终于“咔哒”一声插销似乎松动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拧再用力一拉。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头也不回地侧身从门缝里挤了出去甚至不敢朝男生的方向瞥一眼。
她只想化作一阵风立刻消失在夜色里。
听到林见川的声音宋今禾的声音更慌乱了她朝身后喊了一句:“对不起,谢谢你!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去好几米远,只留下刚刚伸出手话还没说出口的林见川站在原地。
那扇门还在被风微微吹着,门在微微地晃荡着发出“吱呀”的声音。
林见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宋今禾早已远去的身影,心里却无比激动地想:
【啊! 我碰到她了!我的手现在还在发麻。】
【她好轻,她身上有茉莉花的味道。我刚才的语气会不会太凶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天啊,我居然告诉她门没锁她会不会觉得很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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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封信
宋今禾:
好久不见,今天的教室内格外安静。
静的让人觉得窗外的蝉叫的很吵,静的可以听见教室内的风扇扇叶吱吱振动的声音。
而黑板上老师的问题却没有人回答,我看到前排的同学们在交头接耳地瞧着我也跟着他们瞧。
紧闭着的教室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咚咚咚…”
只见门被推开了一个少女站在门口,我抬了抬眼看见了是你。
心里不由地觉得:好美。
你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裙子明媚的阳光打在你长长的头发上发丝被汗水打湿了一点。
你的眼里泛着微光露出了略带着笑容的脸庞。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感觉,我只觉得你就好像是青春里那如阳光般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女孩。
你径直向我走来坐在了我的前面。
你把书包放好和徐柠月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转过头来跟我的同桌周牧还有我问好。
“你好,我是宋今禾以后就…请…多多……”
你看见我的脸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关照。”
周牧热情地回应着你我却没敢多说话,眼睛也有些不敢看向你。
我脑中无数华丽词汇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了两个字:“林见川。”
你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林见川?你名字很耳熟长得也眼熟。”
“同学,你是不是住在杨临街?”
我点了点头随后便看见了你眼中的惊慌。
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感觉你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挂树上的事。
我扯开话题便谎称:“我一年前就搬家了很久之前就从杨临街搬走了。”
你好像也信了,但眼神却还是飘忽忽的。
看着你的小表情但心里还是偷偷笑了笑却又有些难过。
我常常在想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昨天晚上的灯那么黑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的脸也想起来昨晚的事呢?那你还能记得小时候的我吗?
我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了好像我都没有与你相认的勇气了。
课堂上外面的微风好像亦为你倾倒它慢慢地吹向你,一抹淡淡的清香拂过我的鼻尖是茉莉花的味道。
我小声地低喃着:“茉莉花好好闻。”
好像被你听见了你转过头对我笑了一笑说:
“你也很喜欢茉莉嘛?”
我面对你突然的一句话愣住了有点慌了神。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时间久了我的身上好像也有了你的味道。
是淡淡的茉莉香。
但为什么?
你身上的花香却格外好闻。
我几乎每次见到你都表现地很镇定。
后来又过了好久好久我们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了只剩下了我单方面的遥望。
——林见川
二零一五年的冬天高一的寒假马上要开始,一月的风刮在宋今禾的脸上只留下了一片片红晕。
她搓着手呵出一团温暖的白雾一路小跑地回到家楼底下。
“今禾。”
徐柠月从楼道里的门厅里探出头来手中拎了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脸上带着暖洋洋的笑说道:
“喏,刚有个男生过来说是给你的。”
宋今禾一愣接过盒子。
在透明的盖子下是一个不大但很漂亮的奶油蛋糕,上面点缀着草莓还有用巧克力牌写着的:生日快乐。
徐柠月挤眉弄眼地问:
“那个送蛋糕的男生我看着脸生你知道是谁送的不?”
宋今禾摇了摇头她心里飞快地想过一遍所有可能的朋友名单但似乎好像没人能这样突然送来蛋糕。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她的社交软件里都静悄悄的。
她本来没指望过除了妈妈和柠月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她的生日。
但她心里突然有点高兴。
“是不是上次图书馆碰见的那个学长?难道是我弟偷偷找人送的?不应该啊 。”
徐柠月不断地猜测着。
虽然宋今禾很疑惑这件事但这份礼物驱散了她心中的所有的冷意。
好像这个冬天也变得温暖起来了。
此刻的林见川把自己藏在厚重的羽绒服和围巾里,他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常亮着是和那个帮忙跑腿的朋友的对话框。
他特地找了一个宋今禾和徐柠月不认识的朋友帮他。
朋友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
【搞定,她收到了! 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后面还跟了一张偷拍的照片:宋今禾和徐柠月站在楼道明亮的门厅里,宋今禾看着手里的蛋糕眼睛亮亮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林见川反复放大那张照片看着她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冬日寒冷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刺骨了。
他能想象出她惊喜的样子能想到她吃蛋糕时开心的样子这就够了。
但他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突然又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他打下了一句:“谢了,记得删掉照片我公交站等你。”
他远远地望着她家的方向想象着她此刻就在那暖光里吃着蛋糕。
此刻他的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她之前下课和徐柠月偶然提起的看上去好好吃的蛋糕的照片。
他跑了很远才买到的但他不会告诉她。
冷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边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转身踩着一地枯叶和朋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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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封信
宋今禾:
高一结束了,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靠近你只能一直偷偷看着你。
不过你好像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书店的事了。
我有些难过但又有些庆幸。
仔细想想老天其实还蛮眷顾我的,起码可以让我一抬眼就能看见你。
我不敢再奢望什么。
能远远的望一眼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今天放学时我在路边慢慢的走着路边的灯已经亮了,很巧的是我们有一小段路顺路。
你正挽着一旁的徐柠月的胳膊笑嘻嘻地低着头看手机我走在你的身后。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但我就这样偷偷地看着你笑我也不自觉嘴角开始微微上扬了,看着你软乎乎的脸蛋突然觉得两旁的香樟树在夏天格外郁郁葱葱。
到了街头拐角我们不再顺路了。
黄褐色树皮不规则的裂纹在灯光下更加显眼。
我扶着自行车停下脚步看着你的背影在黑色的沥青路上越行越远。
好难过又放假了,又要好久才能见到你。
——林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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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封信
宋今禾:
高二开学了,英语课上我看着你正在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发着发着就看见你的眼皮不由得向下坠不知不觉间就把眼睛闭上来。
还有点可爱。
我看着你手腕上的皮筋心里不由感叹道:我从来不知道人的手腕那么好看,直到看见你把浅蓝色发圈绕上去了两圈。
后来我路过小卖部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盒同款不同色的发绳就放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像藏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我好像总是眼神不自觉地向你对焦又好像一个小偷,偷偷观察着所有人忽略的细节,这些对我意义非凡的细节。
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今天我又在日记下写下了很多。
写什么:
她今天换了一根粉色的新发绳。
她写字时习惯把字向右微微倾斜。
她不喜欢吃葱总是默默挑到碗边。
她好像很喜欢绣球花。
她最喜欢白色。
她身上的洗衣液味道也是茉莉花香。
一天一天就这么挥之即去有时像流星般快又感觉如四季变化般缓慢。
我每一天都期待着上学期待每天都能见到你。
好像见到你我就会变得很幸福。
——林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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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封信
宋今禾:
今天是寒假前夕,又是最幸福的一天。
清晨的光洒进教室空旷的教室只有我一个人,我趴在桌子上睫毛微微抖动着马上要进入梦乡。
清晨的风好像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就在这时有人慢吞吞地推开门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听到了微微的声响有人将书包放下紧接着把凳子从桌子上放了下来。
我闻到了淡淡的茉莉清香散到了我的身旁。
我知道是你。
此刻教室只有我和你。
我不敢睁开眼怕对上你的目光。
你好像侧过了身来,你好像注意到了你身后正趴在桌子上的我。光打在我的肩膀上也打在了我的侧脸。
我感觉我的眼在光晕下照得有些模糊,我感觉有些刺眼。
我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动着。
你偷偷把窗帘向外拉开了,我眼前的光被挡住了你又转身坐下了。
在你坐下的那一刻我悄悄地将眼睛睁大了,偷偷地看着你笑也偷偷地看着窗帘笑。
你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好。
对谁都好。
我看着眼前的背影,白皙的皮肤,一颗丸子头,碎发看上去有点乱乱的但是毛茸茸的好可爱。
好像一颗水蜜桃软软糯糯的。
听说水蜜桃的习性是:喜欢温暖。
但其实你本身就是已经和太阳一样温暖了。
——林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