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巷的带土,正欲寻个僻静角落发动神威赶往歌剧院,一抹熟悉的橘色却猝然闯入视野。
达达利亚——愚人众第十一席“公子”,正斜倚在远处一座拱桥的栏杆上,望着下方流淌的运河水出神。他手里把玩着那颗依旧黯淡的神之眼,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周身少了些璃月时的张扬战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带土脚步一顿,面具下的写轮眼瞬间锁定目标。是他…… 璃月港外,黄金屋内,与空激战的那个至冬武人。实力强劲,战斗风格狂放,对“变强”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更重要的是,他是愚人众执行官,层级远在林尼兄妹之上,必然接触更多核心机密,包括……可能与“深渊”、“古老存在”相关的信息。
公子为何在此?他的神之眼为何失效?他与仆人的任务是否重叠?最重要的是……他是否知晓魔女会,甚至生之执政的线索?
寻找魔女会毫无头绪,芙宁娜与仆人的对话更昭示枫丹局势诡谲、时间紧迫。带土心念电转。空和派蒙那边暂时安全,且有林尼(尽管已知是愚人众)在侧。而眼前,或许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一个能直达更高层情报网的捷径,尽管风险极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的隐痛,体内查克拉流转,周身气质陡然一变。属于“阿飞”的浮夸与散漫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历经沧桑的锐利与漠然。他并未取下橙色漩涡面具,但步态、身形,乃至呼吸的节奏都已不同。
他不再掩饰,径直走向拱桥。脚步声在空旷的桥面上显得格外清晰。
公子立刻警觉,转身望来,眼神中属于战士的锐利一闪而过。他打量着这个戴着奇怪面具、缓步走近的不速之客,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枫丹格格不入,甚至与提瓦特常见的元素力波动都迥异,带着一种陌生的、隐隐的危险感。
“有意思。”公子勾起嘴角,眼中并无惧色,反而燃起一丝兴味,“我认得这个面具……跟在旅行者身边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个‘跟班’?”
带土在距离公子几步外停下,用低沉而威严、属于“宇智波斑”的声线开口,直截了当:“达达利亚,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我对你的任务细节不感兴趣。但我需要一些情报,关于‘魔女会’,以及她们可能知晓的‘生之执政’的下落。”
公子挑眉,有些意外:“哦?魔女会?生之执政?你找的倒是些偏门又古老的东西。旅行者知道他的小跟班在打听这些吗?”
“这与旅行者无关。”带土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是一场交易。我可以为你提供便利——比如,枫丹廷内某些不易探查的情报,或者,在某些‘意外’发生时,一个额外的助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沫芒宫的方向,“而你,只需分享你所知的、关于那些存在的线索,或者,提供一个接触到相关信息的渠道。”
公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带土,目光尤其在他看似随意垂落、实则微微紧绷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你有伤在身。而且,你的力量体系……很奇特。不是元素力。看来你身上秘密也不少。”他顿了顿,笑容变得玩味,“不过,我喜欢和有趣的人打交道。魔女会神出鬼没,生之执政更是传说中的传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仆人’或许知道得更清楚。至于我,”他掂了掂手中的神之眼,又望了一眼运河,仿佛能看透水面,直视那深海中徘徊的巨影,“我来枫丹,一是为了‘工作’,二……是为了弄清一些私事,关于海里的‘大鲸鱼’,还有我自己的力量源头。这里面,或许也牵扯到一些古老的秘密。”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情报共享,可以。你帮我留意枫丹官方对‘异常事件’、‘古遗迹’、‘深渊波动’的反应,特别是最高审判官和水神那边的动向。作为回报,我会在获取到可能与‘魔女会’或‘生之执政’相关的信息时,告知于你。如何?”
很公平,也留有足够余地。带土点头:“可以。”
“那么,合作愉快。”公子伸出手,眼中闪烁着属于战士的、找到潜在对手或盟友的光,“怎么称呼?总不能用‘阿飞’吧?”
带土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淡淡道:“称呼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当情报有价值时,我会出现。”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已从桥头消失,只留下些许空间扰动的余韵。
公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桥面,笑容更深:“空间类的能力?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旅行者啊,你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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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庇克莱歌剧院内,带土(重新切换回阿飞模式)稍显“匆忙”地找到了座位,连声向空和派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飞找老乡找迷路啦!还好赶上了!”
派蒙气鼓鼓地跺脚,空则无奈摇头,递给他一瓶枫达。林尼和琳妮特在不远处的前排向他们微笑致意,带土面上回以夸张的挥手,心中却一片冰冷。愚人众的演员,即将登台。
派蒙很快被歌剧院的宏伟和即将开始的表演吸引,试图和旁边那维莱特搭话,被对方威严而礼貌地无视后,又缠着阿飞问东问西。带土一边用“阿飞式”的惊叹和胡扯应付着派蒙,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那维莱特和坐在高处神座上的芙宁娜。芙宁娜依旧一副兴致勃勃看戏的模样,但那维莱特眉宇间的凝重似乎比早晨更甚。
表演开始。林尼的魔术华丽而惊险,观众席惊叹连连。带土的写轮眼默默解析着每一个手法,心中评估着林尼的实力。第一个水箱逃脱术顺利完成。
然而,当第二个大型箱体魔术进行到关键处时,异变陡生!
沉重的机关水箱轰然坠落,砸穿了箱体顶部!短暂的死寂后,惊呼声炸开。工作人员慌乱地上前,随即传来了令人心沉的确认——林尼的助手考威尔,已当场身亡。
欢乐的剧场瞬间化为悲剧与疑案的现场。带土看着舞台上林尼瞬间苍白的脸,看着那维莱特立刻起身指挥控制局面,看着芙宁娜在神座上捂住了嘴,眼中闪过真实的惊愕与……一丝更深的不安。
混乱中,他随着人群退场,拒绝了空立刻去帮忙调查的提议,捂着左臂,脸色“苍白”:“空君,派蒙,阿飞……阿飞有点不舒服,伤口好像又疼了……想先回旅馆休息……你们去帮忙吧,不用管我……”
空虽然担忧阿飞,但案件的突发和林尼的困境让他无法抽身,只得再三嘱咐阿飞好好休息,便与派蒙匆匆离去。
带土回到旅馆,关上门,脸上的痛苦神色瞬间消失。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与公子的合作刚刚建立,他需要展现出一些“诚意”和价值。考威尔的死绝非意外,这背后牵扯的,很可能就是公子提到的“工作”的一部分,或是枫丹深层矛盾的爆发点。他需要从自己的角度去探查。
接下来的几天,他化身阴影,利用神威的便利,悄然探查了案发现场周边(避开官方耳目),留意了沫芒宫对事件的反应,甚至潜入了一些看似无关、实则可能与“异常力量”或“古遗迹”相关的档案室。他收集到的信息碎片化,但指向性渐渐清晰:少女失踪案的旧影、某种能溶解人体的“特殊液体”的传闻、对“原始胎海”力量的禁忌研究……这些似乎都隐约指向公子所说的“深渊波动”和“古老秘密”。
他谨慎地将一些非核心但足以显示他情报能力的信息,通过留在约定地点的加密卷轴传递给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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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再次座无虚席,这次却是为了审判。带土悄然入座,混在旁听席的角落。舞台上,空的推理精彩绝伦,一步步揭开了悲剧背后的真相——考威尔实为多年前少女失踪案的真凶玛塞勒(化名瓦谢),他痴迷于研究能让枫丹人溶解的“原始胎海之水”,试图复活恋人,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带土静静地听着,原始胎海之水……溶解……预言……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让他对枫丹的“原罪”有了更具体的认知,也隐约感到这背后与“生之执政”掌管的“生命”权能或许存在某种对抗或关联。
案件尘埃落定,真凶伏法。许多人开始离席。然而,就在公子也准备转身离开时,那维莱特威严的声音响彻法庭:
“达达利亚先生,请留步。按照枫丹审判流程,作为本案相关嫌疑人之一,虽已排除主要嫌疑,但你仍需经过谕示裁定枢机的最终裁决,以示程序完全公正。”
公子一愣,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但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到谕示机前。
光芒扫描而过,机械运转声响起。然后,冰冷的判决词吐出:
“有罪。”
全场哗然!公子本人也懵了,随即脸上涌现出荒谬与怒意:“有罪?我何罪之有?为了那二十六年前的旧案?简直笑话!”
那维莱特也罕见地露出了错愕与深深的不解,紧盯着谕示机,仿佛要看出什么故障。
“枫丹的律法,果然荒诞至极。”公子冷笑,眼中战意升腾,“既然如此,就用我的方式来‘上诉’吧!”
他身形一动,武器已握在手中,瞬间击退了围上来的发条机关警卫。眼看冲突升级,他周身开始涌动起不祥的、远超寻常水元素的狂暴力量,紫黑色的纹路隐约浮现——他要动用那来自深渊的魔王武装!
“住手!”那维莱特低喝,随后身形一闪。
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公子周身的能量场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瞬间溃散,凝聚到一半的魔王武装直接崩解!他本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陷入昏迷。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判决到公子暴起再到被瞬间镇压,不过数息之间。
就在所有人都被那维莱特绝对的力量震撼,警卫再次上前试图拘捕昏迷的公子时……
“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颗炽烈无比、直径惊人的巨大火球,毫无征兆地从旁听席一角呼啸而出,直扑场中央的警卫和那维莱特!火焰的规模与温度远超提瓦特常见的火元素技法,带着一种暴烈而陌生的能量气息!
那维莱特反应极快,权杖轻挥,一道厚重的水之屏障瞬间升起,将豪火球阻挡、吞噬、蒸发,爆开大团蒸汽。但火球的冲击力仍让屏障剧烈震荡。
蒸汽稍散,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昏迷的公子身边。是那熟悉的橙色面具,但身姿挺拔,气息凛然,与平日判若两人。
正是带土。
他没有看惊呆的空和派蒙,没有看如临大敌的警卫,甚至没有多看那维莱特一眼,右手迅速按在公子身上。
“神威!”
空间扭曲,公子的身影如同被吸入漩涡般,眨眼消失不见。
带土这才缓缓站直身体,独自立于歌剧院的中央,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维莱特深邃如海的目光锁定了他,带着审视与前所未有的凝重。警卫们层层包围,武器寒光闪烁。
而最让他心弦微颤的,是来自旁听席前方,那两道熟悉的目光——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派蒙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小小的身体僵在空中,看看空,又看看场中的“阿飞”,彻底懵了。
震惊、困惑、茫然……以及,在那眼底深处,逐渐浮现的、被欺骗与被隐瞒的刺痛与失望。
带土面具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转向那维莱特,无视了周围的剑拔弩张,用那低沉而威严、不再是“阿飞”的声线,平静开口:
“此人,我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