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空间。
宇智波带土盘膝坐在平台中央,并非冥想,只是让高速运转的写轮眼和梳理庞杂信息的大脑暂时“待机”。
孤独摇滚世界的插曲已经归档。那种基于微小梦想、脆弱联结与纯粹情感的“光芒”,被他冷静地标记为“低威胁环境下的特定社会性行为样本”,与忍者世界的羁绊、咒术师的信念、鬼杀队的使命并列,作为理解不同世界人类驱动力的参考资料之一。
短暂的休整结束。观察需要继续,数据需要补充。那个充满血腥、刀光与呼吸法的世界——“鬼灭之刃”,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尤其是关于更高阶的“鬼”,以及人类方顶级战力“柱”们的更多情报。
坐标早已锁定。神威启动。
这一次的空间转移似乎比前几次更……“深入”了一些。并非失控,而像是神威空间与那个世界坐标的链接,在多次接触后变得略微“顺畅”,或者说,定位的精度在无意识中提高了?
脚踏实地。
首先感受到的,是极其浓郁的、混合着檀香、草药、洁净木头以及……无数锐利气息的复杂环境。空气清冽,带着山间清晨的微寒。耳边没有市井喧嚣,只有风吹过庭院松柏的沙沙声,以及极远处隐约的、整齐划一的呼喝与挥剑破空声——是训练的声音。
他身处一个极其广阔、布局严谨的日式庭院边缘。精致的枯山水,修剪得当的松树,蜿蜒的石板小径,以及远处重重叠叠、透着肃穆与古意的建筑。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干净的沙砾地上,一切都井然有序,与之前祭典的喧闹或废墟的混乱截然不同。
鬼杀队总部。
带土立刻做出了判断。写轮眼瞬间扫过周围环境,分析着可能的守卫布局、建筑结构、以及空气中那些“锐利气息”的来源——那是许多经过严格训练、杀伐果断的剑士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无形“场”。强度远超之前遇到的普通队员,甚至比那个富冈义勇单独散发出的更加驳杂而厚重。
他隐匿在一棵巨大松树的阴影下,晓袍的深色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漩涡面具后的目光,投向庭院中央那片开阔的沙地。
那里,已经聚集了数道身影。
九个人,姿态各异,气息迥然,但每一个都如同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们围绕着沙地中央一个背对着带土方向、坐在廊下的病弱身影。那人穿着素雅的和服,身形消瘦,似乎患有重病。
柱合会议。
炼狱杏寿郎精神奕奕,宇髄天元华丽张扬,蝴蝶忍微笑中带着寒意,悲鸣屿行冥捻动佛珠低声诵经,不死川实弥满脸不耐,伊黑小芭内沉默而立,甘露寺蜜璃脸颊微红,时透无一郎眼神空洞,富冈义勇……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一旁。
带土的写轮眼无声地记录着每个人的外貌特征、姿态、武器、以及那独特的、与呼吸法共鸣的能量波动强度。九柱齐聚,这是获取鬼杀队顶层战力数据的绝佳机会。
会议似乎已经开始了一会儿,正在讨论关于“那田蜘蛛山”事件后的善后、队员伤亡,以及疑似“十二鬼月”频繁活动的应对策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严肃与沉重。
带土如同冰冷的岩石,只是观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他的存在感被神威空间特有的隐匿性和写轮眼对自身查克拉的完美控制降低到近乎于无。只要不主动暴露,这些专注于会议和主公的柱,在有一定距离且他静止不动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未必能察觉。
“……关于疑似下弦之鬼的讨伐任务分配,就按照刚才商议的进行。” 那个背对着他的病弱身影,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温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焦躁的包容力,虽然因为病痛而略显中气不足。
这声音传入带土耳中的瞬间——
面具之下,宇智波带土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
不是因为这声音的内容或语气。而是这音色……这温和而坚定的语调……
波风水门。
第四代火影,黄色闪光,他的老师,被他亲手设计害死的人。
尽管有着细微的差别,但那核心的音质、说话的节奏、甚至是那种安抚人心的特质……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进了他记忆深处最锈蚀、最不愿触碰的锁孔!
“!!”
带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千分之一秒。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又瞬间被冰冷的查克拉强行镇压下去。没有表情的脸上,肌肉线条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死寂。但那一瞬间的精神波动,尽管极其短暂且被他极力压制,或许是因为对“水门”相关事物的极端敏感产生的应激反应,又或许是因为这声音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场合带来的荒诞冲击,终究是引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涟漪”。
对于普通人,甚至普通柱而言,这可能根本不算什么。
但对于在场感知最为敏锐的几人——
“嗯?” 悲鸣屿行冥诵经的声音微微一顿,虽然双目失明,但他对气息和情绪的感知异常敏锐。
蝴蝶忍微笑的嘴角弧度不变,眼神却瞬间锐利地扫向带土藏身的松树方向。
不死川实弥几乎同时凶恶地转头:“什么东西?!”
富冈义勇的视线也立刻锁定了那边,手按上了日轮刀的刀镡。
“有陌生的气息。” 伊黑小芭内嘶哑的声音响起,镝丸从他的衣领探出头,蛇信吞吐。
唰!唰!唰!
数道身影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以惊人的速度散开,隐隐形成了对那片阴影区域的包围。炼狱杏寿郎和宇髄天元挡在了产屋敷耀哉身前。甘露寺蜜璃和时透无一郎也警惕地望向那边。
气氛瞬间从严肃的会议,变成了剑拔弩张的临敌状态。
带土知道自己暴露了。不是被视觉发现,而是那一瞬间的情绪泄露。他心中冰冷一片,对那引发自己“失误”的声音产生了一股极其隐晦的、连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的迁怒与烦躁。
但他没有慌乱。观察已经部分达成,被发现,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接触”与“测试”。
他没有立刻使用神威离开。
而是主动地,从松树的阴影里,踏出了一步。
黑底红云袍在庭院清冷的空气中显现,诡异的漩涡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光泽。他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九位柱的包围圈中,姿态却不见丝毫紧张。
“哎呀呀……” 阿飞那活泼到突兀的声线再次响起,与现场凝重的杀意形成荒诞的对比,“真是热情的欢迎仪式呢!在下只是路过看看,不用这么紧张嘛~”
面具下,他的脸毫无表情,眼神冰冷地扫过每一个柱,最后,越过了挡在前面的炼狱和宇髄,落在了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病弱青年——产屋敷耀哉的脸上。
看到那张与波风水门毫无相似之处、甚至因诅咒而部分毁容的面容时,带土心中那莫名的躁动平息了一些,但冰冷的厌恶感并未散去。就是这声音……
“你是何人?”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向带土的方向,尽管双目失明,却仿佛能感知到一切,“此乃鬼杀队重地,非请勿入。”
“在下嘛……一个迷路的旅人而已。” 带土用阿飞的语气说道,挠了挠头,“听说这里聚集了厉害的人物,就好奇来看看。果然,一个个都……嗯,很有精神呢!” 他的目光刻意在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胡言乱语!” 不死川实弥杀气暴涨,“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跟那些恶鬼一样令人作呕!说,你是不是鬼的探子?!” 风之呼吸的能量在他周身隐隐鼓荡。
“喂喂,这么凶可不好。” 带土摊开手,语气轻佻,“在下对你们和鬼的恩怨没什么兴趣。只是……” 他的声线忽然低沉了一丝,虽然依旧顶着阿飞的壳子,但那股玩世不恭下透出的冰冷,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你们讨论的事情,你们的挣扎,在真正的‘绝望’面前,不过是孩童的嬉戏罢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柱们说的,不如说是对着那个拥有水门声音的产屋敷耀哉,也是对着他自己心中某个角落的嗤笑。
“狂妄!” 炼狱杏寿郎大声喝道,日轮刀已然出鞘半寸,火焰纹路的刀身映照着阳光。
“不必与他多言,” 富冈义勇冷冷道,他认出了这身打扮和诡异的空间能力,“此人危险,并非普通闯入者。”
蝴蝶忍依旧微笑着,但指尖已经扣住了刀柄上的机关:“阿拉,看来是位不受欢迎的客人呢。能悄无声息潜入到这里,确实值得‘特别招待’哦。”
带土看着隐隐逼近、呼吸法开始运转、杀机锁定了自己的众柱,知道测试的尺度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是真正的混战。目前没有必要。
“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没有任何笑意的气音。
然后,他的身影开始虚化。
“又想用那招吗!” 富冈义勇眼神一厉,几乎在带土虚化的同时,身影疾冲而出,刀光如匹练,直刺带土心口!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与此同时,悲鸣屿行冥巨大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带土可能移动的方位,封锁空间。不死川实弥的斩击也如狂风般席卷而至!
然而,他们的攻击再次落入了虚无。带土的身影如同消散的烟雾,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
就在他即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刹那,阿飞的声线再次清晰传来,回荡在庭院之中,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轻快:
“努力挣扎吧,剑士们。在注定的黑暗降临之前,尽情享受你们这微不足道的光亮时光吧~!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的哦!”
话音落下,空间微微扭曲,带土的身影彻底消失无踪。只留下庭院中严阵以待、脸色难看的九柱,以及微微蹙眉、陷入沉思的产屋敷耀哉。
松树的阴影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冰冷诡异的话语,和来去无踪的神秘,已然在鬼杀队总部投下了一层淡淡的、不祥的疑云。
神威空间内,带土的身影凝实。他静立片刻,面具后的写轮眼红光微闪。
波风水门的声音……竟然会在那种地方,以那种形式出现。
荒谬。
他不再去想。将刚才记录的九柱数据,尤其是他们联合反应速度、配合默契度、以及不同呼吸法同时发动的能量干涉情况,仔细归档。
鬼杀队的“光亮”……吗?
他看向神威空间中,其他那些闪烁的、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坐标。
黑暗,还远远没有真正降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