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学校组织春游，目的地是城郊的森林公园。大巴车上，苏念特意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偷偷看着坐在前排的陆承砚——他正和其他老师聊天，偶尔会转过头，叮嘱学生们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苏念的心里空荡荡的，既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又害怕他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
中途休息时，大巴车停在一条小溪边，学生们欢呼着跑下车，有的拍照，有的玩水，苏念独自走到溪边，想捡几块好看的鹅卵石。溪水有点凉，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青苔，脚下一滑，崴到了脚踝。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坐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苏念？你怎么了？”陆承砚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念抬起头，看到他快步朝自己跑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半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检查了一下，眉头皱起：“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崴到了？能不能站起来？”
苏念摇了摇头，疼得说不出话。陆承砚没有犹豫，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去车上，找校医看看。”
苏念愣住了，脸颊瞬间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陆老师，我……我自己可以慢慢走过去。”
“别动，崴了脚不能逞强，会加重伤势的。”陆承砚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快上来，别让大家等太久。”
苏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宽，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苏念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她不敢抬头，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走路时的轻微震动。陆承砚的步伐很稳，怕颠到她，走得格外慢，嘴里还轻声安慰：“忍一忍，马上就到车上了，校医那里有消肿的药。”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苏念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回到车上后，校医给她的脚踝敷了冰袋，涂了消肿的药膏，叮嘱她最近几天不要剧烈运动。陆承砚坐在她身边，一直守着她，直到大巴车重新出发，才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陆老师。”苏念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下次一定要小心点，知道吗？”陆承砚的声音依旧温和，“春游结束后，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走路不方便。”
苏念连忙拒绝：“不用了陆老师，我家离学校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陆承砚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那天的春游，苏念虽然没能好好玩，心里却充满了甜蜜。陆承砚背她的画面，成了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的片段，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开始更明目张胆地靠近他，每天早上都会早早来到学校，给他的办公桌上放一杯亲手煮的热咖啡；她会把自己做的书签——上面画着桂花和梧桐叶，悄悄放在他的教案本里；她甚至会在他加班批改作业时，留在教室里假装写作业，只为了能陪他一会儿。
陆承砚不是木头，他自然察觉到了苏念的异样。起初，他以为只是学生对老师的崇拜，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渐渐地，他发现苏念看他的眼神里，藏着超越崇拜的情感——那是少女的羞涩与爱慕，是他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的情感。
他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不再揉她的头发，不再单独和她说话，甚至在课堂上，也很少点她的名字。苏念递给他的咖啡，他会礼貌地说谢谢，然后转送给其他老师；她放在教案本里的书签，他会默默收起来，却再也没有提起；她留在教室里陪他加班，他会温和地劝她早点回家休息，不要耽误学习。
苏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疏远，心里既委屈又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冷淡，难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了？还是他根本就讨厌自己？她开始变得焦虑，上课时分心，作业写得潦草，成绩也出现了下滑的趋势。
直到那天下午，苏念去办公室送作业本，走到门口时，听到了陆承砚和语文教研组组长李老师的对话。
“承砚，你最近是不是对苏念太冷淡了？这孩子最近状态很不好，成绩都下滑了。”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担忧。
陆承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李老师，我也是没办法。您没发现吗？苏念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学生们都在传闲话，说我对她太特殊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能让她走错路，我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可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她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可能只是单纯地崇拜你。”
“正因为她单纯，我才不能给她任何错觉。”陆承砚的声音变得坚定，“我是她的老师，她是我的学生，这是永远的界限，不能逾越。我必须让她明白这一点，不然会毁了她的前途。”
苏念站在门口，如遭雷击，手里的作业本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办公室里的对话戛然而止，陆承砚和李老师同时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念，她的脸色惨白，眼里蓄满了泪水。
“苏念？你怎么在这里？”陆承砚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作业本，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她一路跑回教室，趴在桌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原来他不是不懂，只是在刻意拒绝；原来他的温柔和关心，从来都只是老师对学生的责任，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可她不甘心，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不是错，只是来得早了一点，为什么连承认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晚上，苏念躲在房间里，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看着里面写满的关于陆承砚的文字，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页上。她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情书，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她的爱慕与委屈。她写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把情书叠好，塞进了书包里。她决定，要把这封情书送给陆承砚，哪怕被他拒绝，哪怕被他讨厌，她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第二天早上，苏念早早来到学校，趁着办公室里没人，把情书悄悄塞进了陆承砚的教案本里。她躲在教室门口，看着陆承砚走进办公室，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上课铃响后，陆承砚拿着教案本走进教室，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神里带着失望和愤怒，苏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节语文课，陆承砚讲得格外认真，却始终没有看苏念一眼。下课铃响后，他叫住了苏念：“苏念，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苏念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心里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陆承砚把教案本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那封情书，扔在她面前，声音冰冷：“苏念，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好学生，没想到你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不是想这些不该想的事情！”
“我没有想不该想的事情！”苏念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着他大喊，“我喜欢你，这有错吗？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要装作什么都不懂？”
“错了！大错特错！”陆承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里满是痛心，“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我们之间只能是师生关系，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你现在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你所谓的喜欢，只是青春期的冲动，是对我的依赖和崇拜！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
“我不是冲动！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次走进教室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你了！”苏念哭着喊道，“我知道我们是师生，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距离，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陆承砚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了一丝不忍，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就会给她错误的希望，毁了她的一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语气冰冷：“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话。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给我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复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这些想法，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家长，让他们来学校一趟。”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插进了苏念的心里，把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斩断了。苏念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决绝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己的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独角戏。她捡起桌上的情书，撕得粉碎，然后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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