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仁贵应声道:
薛仁贵“我正是周师父留在这里的。”
那家人点点头:
顾妈妈“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在这儿吃个饭吧!”
薛仁贵爽快答应,跟着这帮家仆就蹲在灶前扒拉起饭来。他依旧是狼吞虎咽,差不多吃光了人家好几篮子米饭。不过这柳家是富裕人家,倒也没太在意,只觉得这小伙子饭量可真大,真能吃。
几个家仆边看边嘀咕:
众工人和家仆“你这么能吃,力气肯定不小,得空帮我们干点杂活呗?”
薛仁贵抹抹嘴:
薛仁贵“没问题!”
打这天起,薛仁贵就吃着柳员外家的饭,挑水、淘米、洗菜、烧火这些杂活他都抢着干,晚上则睡在堆木料的草棚里看管木料。
柳员外家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叫柳大洪,二十六岁,娶了妻子田氏。小女儿叫柳银环,刚满二十岁,长得那叫一个标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她不仅相貌出众,描龙绣凤、书画琴棋这些大家闺秀的技能也样样精通。
这天,柳大洪从龙门县回来,撞见薛礼(薛仁贵)在草棚里冻得直哆嗦,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穿了这么多厚棉衣还觉得冷,这人就一件破单衣,怎么受得了?”
他实在不忍心,当即脱下自己身上的羊皮袄,朝棚子里一扔,喊道:
柳大洪“薛礼!这个给你穿了!”
薛仁贵又惊又喜,赶紧道谢:
薛仁贵“多谢大公子赏赐!”
拿起皮袄裹在身上,身子暖和了,倒头就睡。
日子一晃到了正月初三。田氏大娘带着四个丫鬟上楼来找小姑子。柳金花小姐迎上前:
柳银环“嫂嫂快请坐。”
大娘摆摆手:
田氏大娘“不坐了。姑娘啊,我想着今天墙外应该没人走动,公公又不在家。咱家新修的墙门不知朝向如何,我陪你出去瞧瞧?”
小姐点头:
柳银环“也好。”
姑嫂俩便一起走到墙门边。田氏大娘打量着说:
田氏大娘“这墙门造得真气派,看来请的师傅们手艺不错。”
小姐接话:
柳银环“是啊嫂嫂,接下来该建大堂楼了。”
两人看了一阵,小姐又说:
柳银环“嫂嫂,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转身要走,突然旁边草棚里“呼”地冲出一道白光,带着一阵风声,猛地跳出一只白额猛虎,直扑柳金花的面门!
田氏大娘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拉住姑娘就往墙门前面跑。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哪有什么老虎?四周安静如常。
田氏大娘心里直犯嘀咕:
田氏大娘“姑娘,这可真奇了,刚才明明看见一只白虎扑向你,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
小姐也吓得脸色通红,心口怦怦跳:
柳银环“嫂嫂,刚才那白虎清清楚楚,怎么说没就没了?现在想想,真是诡异,不知是福是祸?”
田氏大娘定神说:
田氏大娘“姑娘,那白虎是从棚子里跳出来的,看木料的薛礼不就在里面吗?咱再过去看看。”
姑嫂俩手拉手,壮着胆子走进草棚,只见薛礼在里面睡得正沉,没什么异常。
柳银环里暗想:
柳银环“这人虽然看着像流浪汉,但脸上似乎有股贵气,将来恐怕不是普通人。可怜他衣不蔽体,在这里挨冻。”
她正想着,田氏大嫂叫道:
田氏大娘“姑娘,咱们回屋吧。”
小姐应了声,便和嫂嫂各自回房。
独自待在房里,柳银环心里越发疑惑:
柳银环“那白虎要是真的,早把我扑倒了。可它一闪就没影了,估计不是真虎。偏偏又从那个棚子里出来,薛礼脸上好像有白光……难道这人日后真有封侯拜将的命?”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没过两天,风雪更大了。柳很环便想起:
柳银环“棚子里那个人不知怎么样了?今晚风这么大,他肯定冻坏了。我去看看,若能给他件衣服御寒,也算积点德。”
等到三更天,丫鬟们都睡熟了,她轻轻端起油灯,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她穿过大堂楼,走过书房阁,又从小楼绕到跨街楼,慢慢推开楼窗往下看——这草棚和楼相连,从窗户能看清下面,若丢衣服下去,正好能落到薛礼身上。
看明白后,她转身回去拿衣服。刚走到中堂楼,忽然一阵狂风把灯吹灭了,四周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只好摸黑回到自己房间,摸索着打开一只箱子,随手抓了件衣服,又摸黑回到那楼窗边,把衣服朝下一丢,赶紧关好窗,摸回房间睡下。这一夜再无他话。
第二天一早,薛仁贵起来,看见地上有件大红紧身衣,捡起来纳闷:
薛仁贵“哪儿来的?真是怪事,难道是老天爷赏我的?”
他对天拜了拜,便把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照旧套上羊皮袄。这一切,柳金花自然全然不知。
谁知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雪,第二天一早,地上积雪足有三尺厚。柳刚员外要出门拜年,骑着骡子出来,见场上堆满雪,便喊道:
柳员外“薛礼,你把这雪扫一扫。”
薛仁贵应道:
薛仁贵“是!”
说完就拿起扫帚扫起雪来。员外径直过了护庄桥去拜年了。
薛仁贵一圈圈地扫着,扫到一半时,身上已热乎起来。他脱了羊皮袄,露出半边大红紧身,继续干活。
没想到这时柳员外拜年回来,一眼瞥见薛礼身上那抹刺眼的红色,顿时火冒三丈!
他强压怒火,心里暗骂:
柳员外“哎呀!那年我在辽东做生意,见过两匹大红绫子,可是从海外来的宝贝,冬天穿了都不用絮棉花,暖和得很!我花了三百两银子才买下来,特意做了两件紧身,媳妇一件,女儿一件,绝不会有第三件!这薛礼穷得叮当响,哪来的大红衣服?这分明是我家的东西!如果是偷的,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穿出来见我吗?难道……是家里有人不守规矩,坏了门风?到底是媳妇出了问题,还是女儿出了问题?等我回去查问清楚,一看红衣便知!”
柳员外怒气冲冲走进中堂坐下,吼来十几名家仆,喝道:
柳员外“给我拿一条绳子、一把钢刀、一包毒药来,立刻备好!”
仆人们吓得腿软,战战兢兢地问:
众工人和家仆“员外,您要这些做什么?”
员外厉声喝道:
柳员外“少废话!我自有用处,叫你们准备就快去,谁敢多嘴!”
仆人们只好连声答应,心里七上八下地赶紧去准备,同时有人偷偷跑去禀报了院君(员外夫人)。
院君一听,大惊失色,赶紧带着儿子柳大洪赶到厅堂。只见员外满脸怒气,院君急忙问:
柳员外夫人“员外,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员外没好气地说:
柳员外“哼!你别问,待会儿就知道了!丫鬟们,去大娘和小姐房里,把她们的大红紧身衣都拿来我看!”
四个丫鬟应声上楼。不一会儿,田氏大娘拿着自己的红衣来到厅堂,说道:
田氏大娘“公公、婆婆,媳妇的红衣在这里,不知公公要用它做什么?我拿来了,请公公过目。”
员外瞥了一眼,冷冷道:
柳员外“嗯,你拿回去收好,这里没你的事,别出来丢人现眼。”
大娘只好拿着衣服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