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盘山公路的观景台浸在橘色黄昏里,晚风卷着松针的凉意,吹散了城市的喧嚣。闻煜刚停稳银灰色小排量摩托,指尖还沾着车把的微凉,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带着破风的锐感,稳稳停在她身侧,掀起的风拂动她耳后的碎发。
她下意识回头,撞进一双漫不经心的眼。少年穿黑色骑行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半截冷光粼粼的银链,额前汗湿的碎发贴在饱满的额角,眉眼锋利如裁,却裹着层疏离的倦意。而他的目光,在落在她脸上时,明显顿了半秒,随即滑到她颈间——妈妈闻黛留下的红绳小玉佛,正随着呼吸轻轻晃,垂在纤细的锁骨处,衬得她干净得像株不染尘埃的白茉莉。
闻煜生得是实打实的绝色,眼尾天然带点翘,瞳仁像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唇色是自然的粉,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可她脚下踩着厚重的黑色骑行靴,裙摆沾着草屑,帆布包里还露出半截速写本,浑身上下透着股“良家少女偷闯江湖”的野劲儿。
“新手?”邬烬的声音偏哑,带着点慵懒的玩味,视线从她松垮的摩托车链条移回她脸上,“穿成这样跑盘山公路,胆子不小。”
闻煜没怯,反而抬眼直视他,睫毛纤长如蝶翼,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不算新手,只是链条不给力。”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和眼底的野形成奇妙对冲,“总不能因为穿裙子,就不能追风了吧?风里的自由是画不出来的,得自己闯一闯才知道。”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速写本,那是她藏起来的小世界,画满了蹦极台、赛道,还有一页画着密密麻麻的耳钉草图。
邬烬挑了挑眉,没说话,单膝跪地,黑色护膝蹭到地面的碎石。他动作利落得不像话,手指翻飞间,链条已被重新拉紧固定,指尖沾了点油污也不在意。闻煜蹲在旁边,目光忽然被他左耳晃过的冷光勾住——一枚棱角锋利的黑色耳钉,嵌在他耳骨上,张扬得恰到好处,和他身上的疏离感莫名契合。
“你这耳钉挺对味。”她递过纸巾,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凉得像山风,眼底藏着狡黠,“就一个?太孤单了吧。”
邬烬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左耳的耳钉——这是他十六岁瞒着家里,自己跑到巷子里打的,选了最张扬的黑色,像在沉闷的生活里扎了个透气孔。“还行。”他挑眉,视线落在她干净的耳廓上,“怎么,乖乖女也对这个感兴趣?”
“谁是乖乖女?”闻煜突然攥住他的手腕,软乎乎的手指力道却不小,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野,“走,带你去个地方,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野’。”
邬烬没挣脱,任由她拉着往山下走。摩托停在路边,她拽着他钻进一条僻静小巷,尽头的纹身店挂着复古霓虹灯牌,“刺青·穿孔”四个字在黄昏里闪着暧昧的光。推门而入,消毒水混合着淡淡的香薰味扑面而来,墙上贴满了摇滚海报,和闻煜清纯的长相形成强烈反差。
“打耳洞。”闻煜直奔主题,坐在高脚凳上,仰头冲店员笑了笑,梨涡浅浅,“右耳三个,左耳两个,要最小号的银钉,越亮越好。”
店员愣了愣,打量着她的脸——眉眼清澈,皮肤白皙,颈间还挂着温润的小玉佛,怎么看都是乖乖女,偏偏要打五个耳洞。“姑娘,五个?一次性打这么多,可能会疼。”
“不怕。”闻煜语气干脆,转头看向靠在墙边抱臂旁观的邬烬,眼底亮得惊人,“疼才叫有记忆点,自由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邬烬的目光锁在她脸上,看着消毒棉擦过她的耳廓,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带着点期待。穿刺针落下的瞬间,她只是眨了眨眼,嘴角还挂着笑,那副清纯无害的模样,和主动要求打五个耳洞的疯狂形成极致反差。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眼前的姑娘,就像带刺的白茉莉,花瓣干净得不像话,花茎却藏着尖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怕被扎到。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银钉一颗颗嵌进她的耳廓,右耳三个排成小巧的竖排,左耳两个错落有致,冷光粼粼的金属和她白皙的皮肤碰撞,生出一种诡异又迷人的和谐。闻煜对着镜子转了转头,正面看,依旧是那个眉眼清澈、气质干净的少女;可一转头,耳廓上的五颗银钉闪着光,配上她眼底藏不住的野,像藏在纯洁花瓣下的火焰,反差感瞬间拉满。
“怎么样?”她转身面向邬烬,故意歪了歪头,让耳钉的光更明显,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点炫耀的桀骜,“比你这一个张扬多了吧?”
邬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步走近。他的视线从她的耳钉滑到她的脸,又落在她颈间的红绳小玉佛上——温润的玉、张扬的银钉、清纯的脸、野性的眼,所有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像极了“小鱼”在书里写的:“最好的自由,是让人猜不透你的模样。”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右耳最下面的那颗耳钉,又在半空停下,指尖带着微凉的风:“没想到,清纯脸蛋下,藏着这么野的性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磁性,“比我这一个,张扬得更彻底。”
“那是。”闻煜挑眉,非但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汽油味和皂角香,“自由就是要这样,让人一眼看不穿。”她顿了顿,盯着他左耳的黑色耳钉,“你这一个确实太孤单了,要不要再添一个?我陪你。”
“不了。”邬烬抽回手,却没转身离开,反而靠在她旁边的柜台上,目光依旧锁在她的耳钉上,“我喜欢独一份的张扬,就像你喜欢藏不住的野,各有各的活法。”他忽然笑了,眼底的疏离淡了些,多了点兴味,“‘小鱼’写过‘反差是自由的底色’,原来真有人能活成她笔下的样子。”
闻煜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攥紧了颈间的红绳,玉佛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她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软乎乎的声音里带着点试探:“你这么懂‘小鱼’,那你猜,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顶着清纯的脸,做着疯狂的事?”
“猜不到。”邬烬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霓虹灯的光,亮得惊人,“但我觉得,她一定和你一样,骨子里野得收不住。”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明明怕疼,却硬要打五个耳洞;明明看着乖,却敢一个人跑盘山公路。”
“你怎么知道我怕疼?”闻煜挑眉,试图掩饰刚才打最后一个耳洞时,指尖悄悄攥紧的小动作。
“你的耳尖红了。”邬烬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廓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只是你太能忍,不想让人看见罢了。”
闻煜的脸颊忽然发烫,别过脸去,耳尖的红更明显了。耳廓上的银钉被风吹得微微发痒,却不及心里的悸动强烈——眼前的少年,戴着张扬的黑色耳钉,懂她的疯狂,还读懂了她写的文字,这种契合感让她心跳失序。
“走吧,”邬烬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偏哑,“刚打了耳洞,别吹风太久,我送你回去。”
闻煜没拒绝,跟着他走出纹身店。巷子里的风带着夜色的凉,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银钉,冷光透过指尖传来,却觉得浑身畅快。两人并肩走在路边,摩托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他的黑色耳钉和她的五颗银钉在夜色里交替反光,像两颗藏着秘密的星。
“下次想跑山,或者……还想打耳洞,”邬烬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蛊惑,“可以找我。”
闻煜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夜色里棱角分明,左耳的黑色耳钉格外显眼。她笑了,梨涡浅浅,耳廓上的银钉闪着光:“谁要找你?”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颈间的红绳,眼底满是笑意。
邬烬没反驳,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知道,这个长着清纯脸蛋、戴着五颗银钉的姑娘,和他、和“小鱼”都一样,野得收不住,也契合得不像话。而他从没想过,这个活成文字模样的人,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作者本人。
夜色渐浓,红绳轻晃,耳钉反光,两个藏着秘密、反差感拉满的灵魂,在晚风里延续着未完的拉扯。巷子里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仿佛在为这场意外的相遇,点亮了未完待续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