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纤维比对报告出来的时候，徐枝正蹲在解剖室的角落，对着那半枚铜钱翻查民俗典籍。纸张摩挲的沙沙声里，陆淮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身后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比对结果一致。”他把报告放在徐枝手边，指尖压着纸面，力道重得像是要掐碎那些打印出来的字符，“和八十年前，孟晚伶案发现场的纤维，出自同一种靛蓝染织的云纹缎。”

孟晚伶这个名字，徐枝在警校的尘封案宗里见过。民国二十七年的昆曲名伶，死在自己的戏楼后台，同样是颈部细痕致命，同样在现场留下了半枚刻着离火卦的铜钱。当时负责验尸的法医，档案里只记了个模糊的“陆姓”，没人知道那就是眼前的陆淮景。

徐枝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八十年的风霜，有不甘，有愧疚，还有被岁月磨平不了的恨意。“您……您就是当年的法医？”

陆淮景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转身走到解剖台边，看着玻璃罩里的女尸，声音哑得像是蒙了一层灰：“当年孟晚伶的案子，被定性为情杀。可我知道不是，那道勒痕太干净了，干净得像……”

“像一场祭祀。”徐枝接过他的话，手指点在典籍里的一行字上，“七星延命局，以离火卦引魂，需取七名命格相合的女子，按北斗七星方位献祭，方能延寿。孟晚伶是天权星，林月是天玑星……”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陆淮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指腹摩挲着她腕间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徐枝被他攥得生疼，正要开口，却听见他喃喃自语：“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疤痕……”

那是徐枝小时候摔在台阶上留下的，她一直没当回事。可此刻陆淮景的反应，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陆法医，你弄疼我了。”徐枝挣扎着抽回手，往后退了半步。

陆淮景这才回过神，松开手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他别过脸，避开徐枝探究的目光，沉声道：“查林月的社交关系，重点找一个姓周的古董商。当年孟晚伶的戏楼，就是卖给了一个姓周的人。”

徐枝立刻低头记录，笔尖划过纸面，却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个活了上百年的法医，像一本藏满了秘密的书，每一页都写着血与泪。而那枚染血的铜钱，那抹靛蓝色的纤维，正把他们和八十年前的旧案，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划破死寂，徐枝接起电话，只听了两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挂了电话，看向陆淮景，声音发颤：“城郊又发现了一具女尸，同样的死法，同样的…半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