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另一端的监察官宿舍区。
季诗铉也没有睡。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卸妆。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卸掉口红，擦去粉底，露出底下略微苍白的皮肤。镜子里的脸依旧精致，但少了白天的完美无瑕，多了几分真实的疲惫。
她盯着自己的眼睛。
瞳孔深处，那些银灰色的镜面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浮现。这不是心象能力的外显——这是基因编辑的烙印。父亲在她和姜妤辞的胚胎时期就植入的东西，让她们能与“源核”共鸣，能感应并影响迷雾。
但姜妤辞的烙印是完整的，她是残次品。
所以她嫉妒。
嫉妒姐姐拥有完美的能力，嫉妒姐姐即使失忆也本能地救人、净化，嫉妒姐姐……吸引了马嘉祺的目光。
季诗铉拿起桌上的银色吊坠，打开。照片里，两个小女孩并肩站着。那是她们七岁时，在基金会的“儿童观察室”拍的。姜妤辞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对着镜头怯生生地笑。她自己穿着精致的连衣裙，表情冷淡。
季诗铉“姐姐，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总是护着我。他们说我的能力不稳定，要加大刺激强度，你就挡在我前面，说‘先试我’。”
她合上吊坠，握紧。
季诗铉“可是后来你逃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浓重。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几缕银丝浮现，比白天的更细，更隐蔽。它们穿透玻璃，延伸向远方——医疗区的方向。
但这次，她没有牵引迷雾。
她只是“感受”。
感受医疗区里那个熟悉的能量波动——姜妤辞的波动。纯净，温暖，像冬日里的一小团火。而在那波动附近，还有另一个她熟悉的频率。
马嘉祺的。
这么晚了，他还在她附近。
季诗铉的手指收紧，银丝颤动了一下。
她撤回能力，转身走回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支微型注射器，里面是透明的液体——基金会特制的基因稳定剂。没有这个，她体内的烙印会逐渐崩溃，镜面纹路会扩散到全身，最终将她变成一具真正的“镜子”。
她将注射器抵在颈侧，按下。
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带来短暂的眩晕感。她躺下，闭上眼睛。
明天。
明天白露小队就会入驻。那个对刘耀文有好感的女队长，那个坦荡得让人讨厌的战士。
也许……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毕竟，混乱中才好下手。
季诗铉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姐姐，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太容易相信人。
也太容易……让人想要得到了。
窗外，云层彻底遮住了月亮。
基地陷入更深的黑暗。
而在医疗室，姜妤辞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不是“姜妤辞”。
是她在基金会时的编号。
A-01。
她皱紧眉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枕头边，监测仪的屏幕上，她的能量读数悄悄攀升了0.3个单位。
就像某种东西，正在缓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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