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仙子

卿卿在年府住了一月有余，府里上下都极喜欢这个温柔聪慧的姑娘。年羹尧更是时常寻些精巧的玩意儿送来——有时是一盒上好的徽墨，有时是一册古籍残卷，总能让卿卿展颜。

近日他从同僚处听说京郊有处梅林，冬日里花开如海，清雅脱俗。他第一反应便是卿卿最爱梅花，这些日子她与世兰囿于府中，想必闷坏了。可他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唐突。

倒是世兰，听闻此事眼睛一亮，拽着卿卿的袖子便嚷："卿卿，咱们明日去赏梅可好？我听二哥说那儿的梅花美不胜收，再不去就该谢了！"

卿卿见她兴冲冲的模样，哪忍心拒绝？

翌日天公作美，阳光温煦，三人乘了马车悠悠出城。那梅林依山傍水，白梅似雪，红梅如霞，风一吹，落英缤纷，暗香浮动。

卿卿踏入林中，便再也移不开眼。她许久未见过这样盛景，只觉胸中郁气尽散，心随花舞。不知觉间，竟随着风中的梅瓣翩然而舞。

她原是习过舞的。幼时祖父还请了专门的舞娘教她，说她身段柔婉，不舞可惜了。可自被抛弃，她便失了兴致，再未跳过。

此刻，足尖点地，长袖轻舒，竟全是当年练下的功底。她在梅林中旋转、折腰，衣袂与花瓣齐飞，清隽的眉眼间是久违的灵动与欢愉。

年世兰看得痴了，喃喃道："我总算明白，什么叫'步步生莲'了……"

年羹尧更是怔在原地。他见过无数贵女献舞，却从没有哪一次，让他这般移不开眼。那舞的不是姿态，而是风骨。是寒梅傲雪的清绝，是孤松立崖的倔强。

远处，还有一位年轻男子。他本是来林中觅曲寻音，不料撞见这如梦似幻的一幕。那女子素衣翩跹，人花相映，竟美得不像凡间客。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腰间的笛子都忘了取出，生怕惊扰了仙子。

一舞终了，卿卿缓缓收势，脸上带着薄汗，眸光却亮得惊人。

那男子深深望了一眼，悄然转身离去。风掠过梅林，只余下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