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糊涂了才会做那些事

光翎看着寒梦，银眸里带着几分探究，指尖捻着垂落的发丝，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降魔那家伙，最近三天两头往你这寒冰殿跑，嘀嘀咕咕的，到底找你什么事？他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难道不能找我？非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话音刚落，他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神恍惚了瞬，语气忽然软下来，带着点怀念的怅然：“以前……以前碎碎可不会这样。那时候她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我。练功卡了瓶颈会拽着我的袖子晃，被长老们训斥了会躲在我身后偷偷抹眼泪，连吃到好吃的点心，都要巴巴地跑来分我一半……”

“光翎！”寒梦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你别再提以前了！”

她抬眼看向他，眸子里的冰意在这一刻碎裂开，露出底下汹涌的情绪：“我不是千碎寒。”

“我不再是大供奉千道流的女儿，不是长老殿里那个说一不二的碎寒斗罗，更不是那个会追在你身后喊‘光翎冕下’的小姑娘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寒梦。一个只想安稳度日的普通人。”

说完，她别过脸，不再看光翎骤然僵住的神情，指尖攥得发白，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紧：“您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光翎的银眸暗了暗，语气里染上几分涩意，像被寒气冻住的叹息：“碎碎……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熟稔：“你忘了？二十岁那年，你偷喝了冰酿，醉得脸颊通红，抱着柱子直嚷嚷热。”

“你拽着我的袍角不肯放，说只有我的冰魂力能让你凉快些。”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闹哄哄的身影，“我们从殿门口一路绊着走，你踮脚来吻我，带着酒气的软唇蹭得我下颌发痒……最后滚进我的光翎殿时，你还揪着我的银发笑，说像抓着一把雪。”

那些亲昵的细节被他娓娓道来，带着时光沉淀的温度，却像冰锥一样扎在寒梦心上。她猛地转过身，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却冷得像冰：“光翎，那都是千碎寒的事了。”

寒梦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像被打翻的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她怎么会忘。

光翎总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纵容，让她敢在他面前放肆。那晚的酒太烈，烧得她脑子发昏，只记得光翎的银发扫过脸颊时的微凉，记得他冰蓝色的魂力裹着她，却抵不过彼此身上的热度。

从殿门到床榻的路，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他的吻从克制到浓烈，带着雪后松林的清冽，却烫得她发颤。她像攀着浮木般抓着他的衣襟，把所有少女的懵懂与冲动，都揉进了那个混乱又炽热的夜晚。

第二天醒来时，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沉睡的侧脸上，她才惊觉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床单上的痕迹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句像样的话都没留下。

后来她刻意躲着他，再后来，便有了与青鸾的种种。

那些事像道隐秘的伤疤，被她藏在最深处，以为永不触碰就不会痛。可光翎的话，轻易就撕开了那层痂。

“她醉了，糊涂了，才会做那些事。”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可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哪些界限不能越。”

殿内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凝结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光翎看着她眼底的抗拒，银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终究只是哑声说了句：“……好。”

他没再靠近，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紧绷的背影，像一尊被遗弃在冰殿里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