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小声道:“姐姐,他们的魂力……我暂时打不破。要不……先跟他们走?等我再恢复恢复,我们再找机会……”
寒梦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已化为一片冰凉的沉寂。她收回魂力,冰墙轰然碎裂。
“好,我跟你们走。”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我有条件。”
青鸾和光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快。“你说。”
“不准逼我做任何事,不准干涉我的决定。”寒梦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否则,就算拼着武魂溃散,我也不会再跟你们走半步。”
光翎刚想反驳,被青鸾按住了手。青鸾对寒梦点了点头,墨眸里带着郑重:“好,我们答应你。”
至少,先把她带在身边。
其他的,慢慢来。
光翎和青鸾都明白这个道理。
冰洞内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些,寒梦抱着恢复了些力气的小梦,率先朝着洞口走去。她没有看身后的两人,脚步坚定,却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回武魂殿吗?
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至少此刻,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脑海里总会闪过史莱克的方向,闪过唐三那双写满担忧的黑眸。
等她,她一定会回去的。
马车在雪原上碾出两道深痕,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茫茫的白。寒梦靠窗坐着,怀里的小梦蜷成一团光雾,呼吸均匀。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冰棱,眼皮都没抬一下。
“碎碎,你看这个。”光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是只用冰雕的小兔子,耳朵长长的,还带着点歪歪扭扭的憨态,“像不像你小时候养的那只?”
寒梦的视线没动,声音淡得像冰:“不像。”
光翎的手僵在半空,银眸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把冰兔子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面,像是在回忆什么:“你以前总说,我的冰雕比不过你的,可每次我雕完,你都偷偷藏起来……”
“那是以前。”寒梦打断他,终于转过头,冰蓝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现在我不喜欢了。”
光翎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坐在对面的青鸾默默看着,指尖转动着那枚刻着“鸾”字的冰魄石,忽然开口:“极北的雪藕快熟了,回去让膳房给你炖汤,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寒梦依旧没接话,只是重新望向窗外。雪藕汤的甜香仿佛还在鼻尖,可那是千碎寒喜欢的,不是她寒梦的。
马车里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碎冰的声响,单调又沉闷。
光翎还在不死心,一会儿说要教她新的箭法,一会儿又提起供奉殿后园新栽的冰梅,絮絮叨叨的,像怕空气冷下来似的。青鸾则安静些,只是偶尔递过一块暖玉,或是调整一下车内的暖气,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的体贴。
可无论他们做什么,寒梦都像隔着一层冰。她不拒绝,也不应答,像个精致的人偶,只用沉默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
她知道他们想弥补,想把过去的空白一点点填满。可那那些独自一人熬过的日夜,不是几句温情的话、几件旧物就能抹平的。
武魂殿于她,是刻在骨头上的烙印,也是不敢触碰的伤疤。她只想离得远远的,远到再也闻不到那股金殿的檀香,远到再也听不到“千碎寒”这三个字。
马车驶过一道冰桥时,外面的风雪大了些。光翎下意识地想伸手替她挡一下飞溅的雪粒,却被寒梦侧身避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终于彻底垂下,银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青鸾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搭在寒梦身后的椅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她:“风大,别着凉。”
寒梦没动,也没说谢谢。
披风上带着淡淡的竹香,是青鸾独有的气息,曾几何时,她总爱窝在他的披风里听他讲江南的故事。可现在,那气息却让她浑身紧绷,只想逃离。
她闭上眼,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
回武魂殿的路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让她把那些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长到让她再次筑起厚厚的冰墙。
不管光翎和青鸾怎么做,她都不会再回头了。
千碎寒已经死在了极冰之地,现在活着的,是只想回史莱克的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