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

武魂城的暮色总带着种庄严的沉郁，金顶宫殿的轮廓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鬼斗罗鬼魅的身影如同融入暗影的墨，悄无声息地立在宫墙下，直到菊斗罗月关那抹鲜亮的身影走近，他才微微侧头。

“老鬼，杵在这儿当柱子呢？”月关摇着折扇，花瓣状的魂导器在指尖流转，“听说主拍卖场今晚有好东西，一年就这么一次，不去瞧瞧？”

鬼魅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教皇冕下那边……”

“冕下说了今日无事。”月关挑眉，折扇轻点他的胳膊，“难不成你想对着空殿发呆？”

鬼魅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两人并肩往拍卖场走，一路的魂师见了都恭敬地低头行礼——这两位可是教皇陛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鬼斗罗的阴森可怖，菊斗罗的奇茸通天菊霸道诡异，没谁敢轻易招惹。

“听说这次有块极北之地的冰魄宝石，打磨成了魂导器。”月关扇着扇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倒是少见，那地方的东西，一般人可弄不到。”

鬼魅“嗯”了一声，心思却似乎没在这上面。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街道旁的灯盏，光影晃动间，总觉得像极了多年前某个雪夜，供奉殿外那盏被风吹得摇曳的宫灯。

“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月关还在絮叨，

两人说着，已到了拍卖场门口。巨大的拱门雕着繁复的花纹，魂力波动如同潮汐般隐隐透出，里面隐约传来人声鼎沸。

雅间的窗纸透着外面的灯火，月关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几件魂骨被争相叫价，眼皮都懒得抬：“都是些寻常货色，白费功夫。”

鬼魅靠在椅背上，大半身影隐在阴影里，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证明他醒着。武魂城的拍卖场向来如此，噱头多于真章，真正的好东西往往藏在后面。

忽然，拍卖师提高了声音，语调里带着刻意的激昂：“接下来这件，可是今晚的重头戏——冰系攻击魂导器，‘沧海月明’！”

随着锦盒被掀开，一道极寒的蓝光透过窗纸映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冰系魂力波动。月关终于坐直了些，眯眼看向台下：“这魂力……有点意思。”

鬼魅的目光也落了下去。

台上的手链静静躺着，雪白色的宝石在聚光灯下流转着冷光，上面的冰纹如同活物般蜿蜒，缠绕着一只展翅的鸾鸟。那纹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指尖发麻——那是千碎寒当年的手笔，她总爱用极北冰蚕的丝在宝石上刻下这些细碎的花纹，说这样能让魂力流转更顺畅。

拍卖师的声音还在继续：“此魂导器不仅攻击强悍，更能在危急时释放寒冰屏障，防御不俗……

“据说是用十万年寒冰梦影蝶的内丹所制，”拍卖师正滔滔不绝，“诸位请看这光泽，这魂力纯度，绝非凡品！起拍价，五十万金魂币！”

“五十万？”月关嗤笑一声，抬手敲了敲窗沿，“一百万。”

楼下顿时一片哗然。

鬼魅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只鸾鸟的翅膀，那里有一道极细微的刻痕——那是当年千碎寒不小心摔了手链

怎么会在这里？

“老鬼，发什么呆？”月关见他半天没动静，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这魂导器的冰力很纯，或许能入冕下的眼。”

“一百五十万。”楼下有人加价。

月关皱眉，刚要开口，却被鬼魅按住了手。阴影里，他的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别拍。”

“嗯？”月关诧异，“为什么？这可是……”

“这不是寒冰梦影蝶的内丹。”鬼魅打断他，目光依旧没离开那手链，“这是人为炼制的，用的是……冰晶凤凰的魂核边角料。”

月关愣住了。冰晶凤凰？那不就是……

他猛地看向台下，再看那手链上的鸾鸟纹，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谁这么大胆，敢伪造……”

“不是伪造。”鬼魅的声音更冷了，“这是她亲手做的。”

只有千碎寒，才会用自己的魂核边角料炼制魂导器，才会刻下这样的纹路，才会让这冰系魂力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六翼天使的灼热——那是她武魂变异后，永远无法彻底抹去的印记。

她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不可能。

可这手链，又怎么解释？

“落槌了。”月关拍了拍他的胳膊，“咱们的了。”

鬼魅的指尖轻轻触到那雪白色的宝石，极寒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千碎寒的魂力印记。

是她的。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月关见他神色不对，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怎么了？”

他拿起手链，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忽然想起多年前，千碎寒手腕上似乎也戴着类似的饰物，只是那时她的武魂还是冰晶凤凰，而非什么寒冰梦影蝶。

“难道……”月关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

拍卖场的喧嚣依旧，可雅间里的月关却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他摩挲着那冰凉的宝石，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如果这手链真是千碎寒的，那她……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