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的靠山

七舍的木门被推开时，唐三正整理自己的东西，抬头见是寒梦，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她点了点头。旁边铺着粉色床单的女孩立刻蹦了过来，扎着高马尾的辫子晃得欢快：“你好啊！我叫小舞！”

寒梦刚应了一声，目光便扫过屋内的床铺——大概十张张铺挤在不大的空间里，唐三睡在一边，而小舞的床铺紧挨着他的对面，剩下的空位恰好在小舞旁边。她正迟疑着，就见小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小姑娘：“你的床就放我旁边嘛！”

没等寒梦反应，小舞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两张床推到了一起，拍着手笑：“这样我们说话方便！”

寒梦看着两张紧紧挨着的床铺，又看了看角落里安静看书的唐三，终于忍不住问：“这里……男女住在一起？”

“对啊，七舍都是这样的。”小舞眨眨眼，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唐三人很好的，不会欺负我们。”

唐三闻言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七舍向来是新来的学员先住，不分男女。”

寒梦失笑。可看着小舞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唐三坦荡的神色，她忽然觉得，这些所谓的规矩，或许本就没那么重要。

“行啊。”她放下行李，开始整理床铺。指尖触到粗布被褥时，恍惚间想起那些绣着云纹的锦被，却意外地觉得，此刻身下的简单更让人安心。

小舞帮她整理完床铺，又叽叽喳喳说起学院的趣事，从食堂的肉包说到后山的兔子。寒梦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看着小舞蹦跳的身影，心里那点因“男女混住”而起的别扭渐渐散去。

午后的操场边，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正堵着个小个子学弟，推搡间，对方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上。小舞叉着腰冲过去，马尾辫甩得像鞭子：“你们欺负人！”

男生们见是个小姑娘，嗤笑一声：“哪来的毛丫头，少管闲事。”

小舞眼睛一瞪，扭头就喊：“寒梦姐！”

不远处的树荫下，寒梦正和唐三说着话，闻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起身时，蓝眸里已带了点冷意。她走得不快，可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无形的寒气随着脚步漫开，那几个男生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她的话，没听见？”寒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领头的男生还想嘴硬，刚扬起手，就被寒梦轻易攥住了手腕。冰系魂力在指尖微不可察地流转，男生只觉骨头缝里都渗进寒意，疼得“嘶”了一声，慌忙挣开：“你、你等着！”

一群人撂下狠话跑了，小舞立刻蹦到寒梦身边，得意地扬起下巴：“寒梦姐你好厉害！”

寒梦弹了弹她的额头：“下次别总这么冲动。”语气里的无奈藏着化不开的软。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包，拍了拍灰递给那学弟，“快回去吧。”

学弟道谢跑远后，唐三走过来：“下次还是我来吧。”

寒梦看着小舞还在原地叉腰“耀武扬威”，忍不住笑了。这丫头明明自己也很能打，偏生喜欢喊她出头，像只找到靠山就胆气十足的小兔子

“你也太惯着她了。”唐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轻声道。

“没办法啊。”寒梦望着小舞蹦蹦跳跳的背影，蓝眸里漾着暖意，“总觉得……该护着她。”

就像护着当年那个还没被算计裹挟的自己，护着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关于“家人”的念想。

晚饭时，小舞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夹给寒梦，嘴里嘟囔着：“寒梦姐多吃点，才能更有力气揍坏人。”唐三默默把自己碗里的也推了过去，寒梦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忽然觉得，这粗瓷碗里的饭菜，比供奉殿那些精致的宴席要暖得多。

夜色落下来时，三人坐在宿舍的窗边看月亮。小舞靠在寒梦肩上，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影。寒梦轻轻拢了拢她的头发，转头看见唐三正望着窗外，侧脸在月色里显得格外柔和。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动了寒梦的白发，也吹动了少年少女们安静的心事。寒梦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舞，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或许，这就是蝴蝶说的“光”？不是来自权力与荣耀，而是来自身边这些琐碎的、温热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