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

炎热得夏日飞逝而去，紧接着就是步入秋天得一场场秋雨。开学季，林雾终于升小学一年级了，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上学，天气微凉。妈妈特意给她在里面加了层秋衣，白皙的小脸上闪现几分不情不愿。

她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爸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拿着早点吃了几口就出门了。直到下午，下课铃声响起，她兴冲冲的收拾书包，自己走路回家。从幼儿园开始，她就习惯自己上学放学回家了。

有时她会羡慕那些天天家长接送的小孩，可每当有同学家长愿意送她一程时，她都摇摇头拒绝，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她自己可以。

家里的门是敞开的，冷冷清清的，跑进去看到没人，她以为是爸妈忘记关门了，隔壁的邻居阿姨却走了进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说，爸爸生病了在医院，这几天阿姨陪我在家。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小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忧愁的情绪，就这样度过了几天，她被妈妈接到医院看爸爸。

常年不怎么回家的姐姐也回来了，那段记忆太过模糊，多年后提起时，姐姐还说那时候她每天问的最多的就是：姐姐，我想吃葡萄，姐姐，我也要买鞋。姐姐，我想吃雪糕，姐姐，我要吃糖。

姐姐每天被她纠缠的不厌其烦，爸爸的身体也不太乐观，意识不清楚，每次姐姐过去时都会哭着跑出来，爸爸认不出其他人，只认得他的小女儿林雾。

姐姐问她，你不害怕吗？林雾年纪尚小，有些疑惑，害怕是什么，为什么要害怕呢。

她完全不懂姐姐为什么总是哭，总是在害怕，恐惧。只有多年长大后，她才发觉，自己变得跟姐姐当年一模一样。

彼时的林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练就了一身随和无畏心大的性子，在这样一个充满病房药水的环境里，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隔壁床上躺着的小男孩吸引了。

小男孩穿着白色的T恤，午后有一扇光洒在他高耸的鼻梁上，他的脸呈现一种病色的白，从侧面正好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输液，手里还不忘拿着香蕉苹果往嘴里炫。

她很好奇这个小男孩，目光总是不自觉是去往他身上撇。妈妈也看到了他们，热情的询问小男孩的奶奶。

“你家这孩子是怎么了？”

“别提了，这是我孙子，管不住嘴，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吐，哎哎哎，别吃了！”小男孩奶奶正说着，看到孙子还在吃，更气了。

林雾对这行为感到有些好笑和新奇，也从床底拿起了一盒奶，喝起来。喝完继续吃水果，好像在幼稚的模仿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奶奶生怕她被带坏了，赶紧阻止。

“你别跟他学啊，孩子，我家阿生不听话，吃了老吐，吐了可会难受的。”

阿生，他叫阿生吗？林雾在心里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

“奶奶，可不是我教她的啊。”阿生略带不满嘟囔着，一双细长发亮的眼睛扫描着对面的林雾，他的脸部线条流畅硬核，不像林雾的脸圆圆的有婴儿肥。

林雾意识到她的行为被发现了，有些窘迫，把奶放下了。医生敲门进来了，还不止一个，来了大约五六个医生围在爸爸的病床前，手里拿着一个病历本记录着什么。其中一个医生叔叔就问爸爸，今天吃饭了吗，中午吃的什么？爸爸说没吃，没吃饭。医生又问他，那你昨天吃饭了吗？爸爸回答，没啊，没吃饭。妈妈感到好笑又好气，忍不住嗔怪道：

“刚给你吃了水饺，你就说没吃，真能鬼扯！”

阿生输完液后已经是夜晚了，他终于可以好好放松的玩会，手都要麻了。林雾正愁没人陪她玩，看阿生终于能下地后，高兴的与他击掌。阿生愣了一下，没想到隔壁小孩还挺热情。他比眼前的小女孩大个两岁，身高也高出一头。

“你好，我叫林雾。”

“小孩，叫我阿生就行。”

他漫不经心笑了笑，将床边的水果分她一半。林雾接过来吃了一根香蕉，甜甜的，跟他的笑容一样。

窗外淅沥沥的小雨啪嗒啪嗒滴落着，她和阿生坐在窗前，数窗外有几片落叶。比比谁一分钟内数的最多，阿生总是比她数慢一点，林雾就惩罚他去走廊里大声喊叫。

阿生被推在走廊有点做贼心虚，连连求饶，林雾看他不敢，帮他喊出声。“啊——”尖叫两声后，他吓得赶紧捂住林雾的嘴。

“小姑奶奶，我认输，我认输。”

林雾得意的看着他，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在他脸上贴了张纸条。原本她想写点什么，不过发现自己还不会写太多字就放弃了。阿生嘲笑的说她是小文盲，她眼珠一转，不服气的说道：

“我写的是皇帝的新字，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到！”

阿生被他说的“皇帝的新字”一时语塞，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想要把那张纸撕下来，却被林雾严厉制止。

“不许撕，这是惩罚！要贴满一柱香才能撕。”虽然她并不知道，一柱香到底是多久。阿生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他不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严肃的表情。

“好好好，不撕。”

他们的小互动让原本压抑的病房里带来了一丝丝轻松的气氛，妈妈和姐姐看到后也总是笑着摇摇头，心里平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