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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床为谋(上)

噬道狂徒

三天后,清晨。

黑风寨议事堂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发霉的气味。谢虎坐在上首的虎皮椅上,面前摊着几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寨子近三个月的收支账本。他眉头拧成疙瘩,粗糙的手指在数字上点来点去,嘴里念念有词:

“一石米……换两匹布……不对,上个月是三匹……”

“虎哥。”

苏清瑶端着茶碗走进来,将冒着热气的粗茶放在他手边。她今天穿了件素青色布裙,长发松松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寨子里的人私下都说,大当家是走了天大的运,才能娶到这样神仙似的婆娘。

“清瑶啊,”谢虎挠挠头,一脸苦恼,“你看看这账,老二之前管的时候,是不是贪了不少?”

苏清瑶瞥了一眼账本,眼底掠过一丝讥诮,语气却温软:“二哥确实不太干净。不过现在不是查账的时候。”

“为啥?”

“青山寨的人,昨晚到寨子外头了。”

谢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什么?!”

“别急。”苏清瑶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只是探子,七八个人,在林子边缘扎了营。看架势,是在等什么。”

“等什么?”

苏清瑶没回答,目光转向门外。院子里,李狗蛋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逗蚂蚁。而摇篮就放在屋檐下,谢温辞躺在里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天,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但苏清瑶看见了——那婴儿的小手,正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摇篮边缘。

一下,两下,三下。

和她当年在清瑶仙宗学过的某种暗号节奏,一模一样。

“虎哥,”苏清瑶收回视线,声音压低了半分,“你去召集寨里能打的汉子,清点兵器,做好守寨的准备。但记住,别主动出击。”

“那青山寨要是打过来——”

“他们不会。”苏清瑶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至少三天内不会。”

谢虎愣了愣,看着妻子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女人有些陌生。但他很快甩甩头——管他呢,清瑶说什么都对!

“成!我这就去!”

谢虎风风火火冲出议事堂,嗓门大得像打雷:“集合!都他妈给老子集合!抄家伙!”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摇篮里,谢温辞的嘴角抽了抽。

他这个爹……还真是耿直得可爱。不过这样也好,棋子听话,棋盘才好摆。

他闭上眼,神识再次展开。

三丈范围,这是他目前能覆盖的极限。但足够了——昨夜那只附着噬道印记的夜枭已经飞回,将所见所闻通过印记传递回来。谢温辞“看到”了青山寨营地的全貌:八个人,领头的叫赵四,炼气五阶,腰间别着把豁了口的砍刀。其余七人都是炼气一二阶的杂鱼。

他们在等。

等一封“信”。

谢温辞的记忆碎片里,有二当家残魂残留的零星信息:三天前,二当家曾派人往青山寨送过密信,约定里应外合。信使本该在昨夜带回回信,但二当家死了,信使没敢回寨,直接跑了。

所以青山寨的人在等回音。

等不到,就会起疑,然后要么撤,要么强攻。

“撤可不行……”谢温辞在心里嘀咕,“我还指着你们给我送‘养料’呢。”

他需要灵气,大量的灵气。婴儿身体太脆弱,光靠吸收天地间这点稀薄灵气,猴年马月才能突破炼气期。但若是能吞噬几个炼气期修士……

噬道混沌体的本能,在丹田里蠢蠢欲动。

“得让他们送信来。”谢温辞睁开眼,目光落在院子里正撅着屁股的李狗蛋身上。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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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寨子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寨墙上加派了人手,弓箭、滚石、热油都备上了。谢虎拎着刀来回巡视,嗓门吼得整个寨子都能听见:

“都给老子精神点!青山寨那帮杂碎敢来,咱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寨民们应和着,但不少人眼里藏着不安。黑风寨拢共就五十来个能打的汉子,青山寨可是有上百号人,寨主王彪据说已经到了“化液期”,能隔空劈断碗口粗的树。这仗怎么打?

后院灶房边,王胖子蹲在墙角,捧着一碗杂粮饭,吃得满嘴都是米粒。他今年五岁,比李狗蛋小两岁,是寨里厨子王老五的儿子,天生圆滚滚的,寨里人都喊他胖子。

“狗蛋哥,”王胖子含糊不清地说,“真要打仗啊?”

李狗蛋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闻言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忧虑:“不知道……但我听王叔说,青山寨的人凶得很,以前抢过山下三个村子,男的杀光,女的……”

他没说完,但王胖子懂了,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那、那咋办?”

“怕啥!”李狗蛋挺起瘦弱的胸膛,“寨主和婶子肯定有办法!再说了,咱还有温辞弟弟呢!”

王胖子茫然:“弟弟才三个月,能干啥?”

“你不懂!”李狗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昨晚看见,弟弟的眼睛会发光!金灿灿的,跟庙里的菩萨似的!”

“真的?”

“骗你是狗!”

两人正说着,灶房里传来王老五的喊声:“胖子!进来烧火!”

“来了!”王胖子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拍拍屁股跑进灶房。

李狗蛋继续蹲在墙角画圈圈。他其实心里也怕,但他更怕饿肚子。寨主和婶子对他好,给他饭吃,给他破衣服穿,要是寨子没了,他就又得去当乞丐,跟野狗抢食了。

“不行……”李狗蛋咬咬牙,“得做点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决定去寨墙边看看情况。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是摇篮里的谢温辞。

李狗蛋凑过去,看见小娃娃正睁大眼睛看着他,小手朝他的方向抓啊抓,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节。

“弟弟饿了?”李狗蛋挠挠头,“我去叫婶子——”

“咿……呀……”

谢温辞的小手继续抓,这次方向明确——指向李狗蛋腰间挂着的破布袋子。

那布袋子里装着他捡来的小玩意儿:几颗光滑的鹅卵石,一枚生锈的铜钱,还有半块舍不得吃的麦芽糖。

李狗蛋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袋子,打开:“弟弟要玩石头?”

谢温辞的小手伸进去,精准地抓住了那枚铜钱。

铜钱很旧,边缘磨损得厉害,但中心方孔周围,依稀能看见“大炎通宝”四个字。谢温辞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铜钱的纹路,神识渗入其中。

果然。

这铜钱被人用特殊手法处理过,表面覆盖着一层极淡的灵气印记。印记很粗糙,最多炼气三阶的手笔,但足够用来传递简单的信息。

“通信法器……的低配版。”谢温辞心里有数了。

青山寨的人身上,肯定有类似的东西。他们等的“回信”,应该就是通过这种印记传递的简易密文。

那么问题来了:二当家死了,信使跑了,这“回信”该怎么来?

谢温辞的小手松开铜钱,转而抓住李狗蛋的一根手指。

李狗蛋一愣。

下一秒,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那声音很模糊,断断续续,但意思清晰:

“……去……寨子西边……老槐树……树下……石头……压着……纸……”

李狗蛋猛地甩头,幻觉消失了。

他惊恐地看着摇篮里的婴儿,后者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嘴一咧,露出没牙的牙龈,笑得像个小菩萨。

“我、我幻听了?”李狗蛋喃喃自语。

但鬼使神差地,他真的朝寨子西边走去。

黑风寨西侧靠近山林,有棵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树,据说有上百年了。树下杂草丛生,平时很少有人来。李狗蛋扒开草丛,果然看见一块脸盆大的青石板。

他费劲地搬开石板——

底下压着一张叠成方块的油纸。

李狗蛋心脏狂跳,手哆嗦着打开油纸。纸上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像地图,又像某种符号。他看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很重要。

他想起刚才脑子里的“幻听”。

又想起昨晚谢温辞那会发光的眼睛。

七岁的孩子,脑补能力是无穷的。李狗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叠好,塞进怀里,然后搬回石板,抹平杂草,做贼似的溜回后院。

摇篮里,谢温辞满意地闭上眼睛。

很好,棋子动了。

那么接下来,该布置棋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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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把黑风寨染成一片血色。

议事堂里,谢虎、苏清瑶,还有寨子里几个老人围坐一圈。李狗蛋被叫了进来,怀里那张油纸摊在桌上。

“这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看,“像是地形图?这几个叉叉是啥?”

“是埋伏点。”苏清瑶轻声说,指尖在纸上虚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青山寨的人打算从这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分散我们的人手,然后主力从正门强攻。”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寨子的布置?!”谢虎瞪眼。

苏清瑶没说话,目光扫过在场几人。

气氛骤然凝固。

有内奸。

而且不止一个——二当家虽然死了,但他之前拉拢的人还在。这张埋伏图能画得这么精准,说明有人把寨子里的防御布置泄露出去了。

“查!”谢虎一拳砸在桌子上,茶碗跳起来老高,“给老子查出来是谁!”

“虎哥,”苏清瑶按住他的手,“现在查,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苏清瑶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那是她下午随手画的,寨子的简易布局图。她用炭笔在上面添了几笔,然后推到众人面前:

“他们将计就计。”

计划很简单:既然青山寨知道黑风寨的防御布置,那就改。但改动要隐秘,不能让内奸察觉。同时,要放出一个假消息——二当家没死,只是重伤昏迷,三日后会苏醒,届时里应外合。

“假消息怎么放?”白胡子老头问。

苏清瑶看向李狗蛋。

李狗蛋一个激灵。

“狗蛋,”苏清瑶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婶子交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做?”

“敢、敢!”李狗蛋挺起胸脯,腿却在发抖。

“你去寨子西边的老槐树下,把这张纸埋回石板底下。”苏清瑶递给他一张新油纸,上面画着完全不同的符号,“记住,要装得很害怕,很慌张,最好摔一跤,把衣服弄脏。”

李狗蛋似懂非懂地点头。

“埋好之后,你在附近躲起来。如果看见有人来取这张纸,别出声,记住那人长什么样,然后回来告诉婶子。”

“要是……要是被发现了呢?”

苏清瑶摸摸他的头:“那就跑,拼命跑回寨子。但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她说这话时,眼底掠过一丝金芒,快得没人察觉。

但摇篮里假寐的谢温辞,“看”见了。

果然,他这个娘,不简单。

李狗蛋揣着油纸跑了。议事堂里,众人开始分配任务:谁负责改防御工事,谁负责盯梢可疑的人,谁负责准备滚石热油……谢虎嗓门大,但条理清晰,很快安排妥当。

苏清瑶抱着谢温辞回了屋。

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喧闹。油灯点亮,昏黄的光晕在墙上跳动。

苏清瑶把谢温辞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谢温辞也睁眼看着她。

母子俩对视了足足十息。

然后,苏清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温辞,你能听懂娘说话,对不对?”

谢温辞没反应——继续装傻是本能。

但苏清瑶伸出食指,指尖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光晕。那光晕温柔地包裹住谢温辞的小手,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汇入丹田。

是精纯的灵气。

比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浓郁百倍,而且没有任何杂质,温顺得像羊奶。

谢温辞的噬道混沌体本能地颤动起来,疯狂吞噬着这股灵气。丹田里那缕暗金色的气流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圈,从发丝细变成麻线粗。

引气二阶,成了。

谢温辞心里震惊,面上却还是那副婴儿呆样。

苏清瑶收回手,光晕消散。她俯下身,在谢温辞耳边轻声说:

“娘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你记住两件事:第一,我是你娘,这辈子都是;第二,在你足够强之前,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特殊。”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

“包括你爹。”

谢温辞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她的衣襟。

苏清瑶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复杂,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她抱起谢温辞,轻轻摇晃:

“睡吧,明天还有好戏看呢。”

---

夜深了。

寨子西边,老槐树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过来。

是寨里的马夫,老陈。他四十多岁,跛着一条腿,平时沉默寡言,负责喂马和打扫马厩。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二当家埋下的钉子。

老陈搬开石板,取出油纸,就着月光匆匆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纸上画着新的埋伏点,还多了几行歪扭的字:“二当家重伤未死,三日后醒。按原计划,里应外合。信号:西墙三堆篝火。”

“没死……没死就好……”老陈喃喃自语,把油纸塞进怀里,重新埋好石板,一瘸一拐地溜回寨子。

他太慌了,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草堆里,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李狗蛋捂着嘴,大气不敢出,直到老陈走远,才连滚爬爬地跑回寨子。

一刻钟后,苏清瑶知道了内奸是谁。

但她没动老陈。

“留着他,”她对谢虎说,“有用。”

“有啥用?!”谢虎瞪眼,“这种吃里扒外的杂碎,老子现在就剁了他!”

“剁了他,青山寨就知道消息泄露了。”苏清瑶慢条斯理地给谢温辞喂米汤,“我们要让他们以为,计划还在继续。”

谢虎挠挠头,似懂非懂。

摇篮里,谢温辞一边机械地吞咽着米汤,一边在心里给他娘点了个赞。

漂亮。

内奸不除,反而利用他传递假消息。青山寨得到“二当家未死”的情报,就会按兵不动,等三日后里应外合。而这三天,足够黑风寨重新布置防御,甚至……设下陷阱。

“不过还差一步。”谢温辞在心里盘算。

假消息是出去了,但青山寨的人不是傻子,他们会验证。怎么验证?最简单的办法:通过那种铜钱印记,直接联系二当家。

可二当家已经死了。

谢温辞的小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纹路,正是吞噬二当家残魂后留下的印记。

他可以用噬道之力,模拟二当家的气息。

但需要媒介。

比如,一件二当家贴身的东西。

谢温辞睁开眼,目光在屋里扫视。最后落在墙角——那里堆着些杂物,其中有件灰布褂子,是二当家死后寨民收拾遗物时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咿……呀……”

他伸出小手,指向那件褂子。

苏清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怔。她走过去拿起褂子,仔细翻看,在衣角内侧发现了一小片干涸的血迹——是二当家死时溅上的。

她回头看向谢温辞。

婴儿正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苏清瑶沉默了几息,忽然笑了。她走回床边,把褂子放在谢温辞手边:

“想要这个?”

谢温辞的小手抓住衣角。

下一秒,暗金色的纹路从指尖蔓延,瞬间覆盖了那片血迹。噬道之力渗入其中,捕捉残存的血气、魂魄碎片,还有二当家生前修炼的功法气息——很弱,只有炼气二阶的水平,但足够用了。

苏清瑶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

十息后,谢温辞松开手,小脸微微发白。模拟气息消耗不小,他刚突破的引气二阶差点掉回去。

但值得。

现在,只要有人通过铜钱印记联系“二当家”,他就能用噬道之力模拟回应,骗过对方。

“好了,”苏清瑶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剩下的交给娘。”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吹进来,带着山林特有的草木气息。

远处,青山寨营地的方向,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火光。

苏清瑶眼底金芒再闪,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念了几个音节,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她指尖飞出,没入夜色,朝青山寨的方向飘去。

那是清瑶仙宗的独门秘术,“灵蝶引”。光晕会附着在青山寨那枚通信铜钱上,监视一切通过铜钱传递的信息,必要时还能干扰甚至伪造信息。

做完这一切,苏清瑶关窗,回头看向床上的谢温辞。

婴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小脸上带着婴儿特有的红晕,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

但苏清瑶知道,不一样。

她这个儿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一样。他的眼睛太清,清得像能看透人心;他的哭声太怪,怪得能引动山林妖兽;还有刚才那道暗金色的纹路……

“噬道混沌体……”

苏清瑶轻声吐出这几个字,眼底情绪翻涌。

她记得清瑶仙宗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种体质,万年难遇,吞噬万物,成长无瓶颈,但一旦暴露,必遭天下围剿。仙庭会追杀,魔道会觊觎,就连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也会想抓去研究。

“温辞啊温辞,”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拂过儿子细软的头发,“你这路,可不好走。”

但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谁动,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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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青山寨营地。

赵四盘腿坐在篝火边,手里捏着一枚铜钱。铜钱中心方孔周围,“大炎通宝”四个字正泛着微弱的青光。

他在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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