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然毫无睡意
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孙恩盛发来的微信消息，只有三个字
孙恩盛睡不着？
他怎么知道？
林晚犹豫了一下，回复
林晚嗯
很快，他又发来
孙恩盛客厅，热了牛奶
林晚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
最终，还是起身，裹紧外套，轻轻拉开了房门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暖昏暗
孙恩盛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换了身灰色的棉质家居服，头发半干，显得柔和了许多
林晚走过去，在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端起一杯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孙恩盛保镖姓陈，叫陈薇，明天早上九点到
孙恩盛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孙恩盛她经验丰富，人可靠，以后你出门，或者在家觉得不安，都可以让她跟着
林晚嗯
林晚应了一声，小口喝着牛奶
香醇温暖，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
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喝牛奶的轻微声响
这种深夜共处一室，安静对坐的场景，比之前任何一次尴尬的相处都要……微妙
林晚你……
林晚放下杯子，鼓起勇气看向他
林晚以前也经常遇到这种事吗？私生粉，还有……这种骚扰？
孙恩盛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投向虚空，沉默了片刻才说
孙恩盛刚火起来那两年比较多
孙恩盛堵门，跟踪，寄奇怪的东西，甚至有人偷偷溜进过住的房子里的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孙恩盛后来安保升级了，自己也更小心，明面上的少了，但这种躲在暗处的……从来没断过
林晚你不怕吗？
林晚问
孙恩盛怕？
孙恩盛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孙恩盛怕有什么用？这个行业，选择了站在聚光灯下，就得承受阴影里的东西
孙恩盛习惯了就好
他顿了顿，看向她
孙恩盛但你不一样
孙恩盛你没选择过这些，所以会怕，很正常
孙恩盛他的理解，让林晚心里某处微微发酸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对他的那些嘲讽，说他靠脸吃饭，说他活在泡沫里……现在想来，何其肤浅
林晚那个理想型的视频……、
林晚换了个话题，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林晚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对你影响很大？
孙恩盛似乎没想到她又提起这个，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笑了，这次的笑意真实了些，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孙恩盛能有什么影响？难道要我去起诉一个七八年前的校园媒体，说他们侵犯了我的“暗恋权”？
他摇摇头
孙恩盛这种陈年八卦，过一阵就没人记得了
孙恩盛倒是你，别太往心里去
孙恩盛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你要都当真，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语气轻松，但林晚能感觉到，他是在安慰她
林晚我发了一张设计稿的照片
林晚低声说
林晚按你建议的
孙恩盛我看到了
孙恩盛点点头
孙恩盛挺好，做你自己就好
又是短暂的沉默
林晚孙恩盛
林晚忽然很正式地叫了他的名字
孙恩盛嗯？
林晚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她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不是网络上的“好友”，不是被迫的“同居人”
而是现实中，此刻，坐在这里的两个人
孙恩盛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他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凝视着她
暖黄的光晕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让他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孙恩盛暂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孙恩盛是意外被命运，或者说被我的黑粉小姐你，扔到一条船上的倒霉蛋
孙恩盛是……需要互相扶持，才能在这潭浑水里暂时不被淹死的……盟友？
他的定义很现实，甚至有些冷酷，但出奇地坦诚
没有粉饰，没有暧昧，直白地摊开了他们之间最本质的联结——利益与危机共同体
盟友
这个词，比“朋友”沉重，比“合作者”紧密，带着共患难的底色
林晚看着他，忽然觉得，也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真实
林晚好
她点点头，举起手中的牛奶杯
林晚盟友
孙恩盛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很浅，但很暖
他也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
“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牛奶微温，入喉顺滑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窥视的阴影或许仍在暗处
但在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客厅里，两个被迫同行的人，似乎暂时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夜还很长，危机远未解除
但至少此刻，他们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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